孤零零設定在二樓的病房。
邊嘉突然想起父親,便懷揣著期待推門而入。
手電射出的光在屋內快速轉了一圈,最終停留在病床上的人的臉龐上,下一秒,手電筒滾落在地,在地板上拉出一道亮光。
邊嘉立在屋中央,整個人因驚駭而一動不動。
她的腦海中閃過無數個念頭,最終那些畫面又一起在顱內爆炸,化為灰燼,最後只餘空蕩蕩的頭腦。
雖然見過的次數不多,雖然只在小時候見過,但她無比確定,病床上那個瘦骨嶙峋,臉頰與眼眶凹陷,頭上只餘寥寥幾根頭髮,模樣半人半鬼的病人,是三年前就去世了的徐望西的父親。
理智在腦內大喊著讓邊嘉回神,她顫抖著撿起手電筒,再次照亮病床上的人,是徐祖康沒錯。
如今他身上插滿了管子,只有一旁的心電圖靜靜宣告著床上這個面目全非的人還有生命體徵。
徐望西在給他強行續命。
邊嘉看著,耳朵嗡嗡作響。她突然覺得,如果自己真的留在了徐望西身邊,那麼終有一天,這樣躺著的人就會是她。
面上一片溼熱,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哭了。
今夜她做了許多事,傷人、撒謊,在大雪中挨凍,在樓外壁攀爬,所以這些事她都很堅強地完成了,但此刻卻不知怎的,她就是流淚了。
是在為樓下那些重病患者流淚,還是在為生不如死的徐父流淚?是為小時候那個玻璃男孩的徹底碎裂腐爛而流淚,還是為她自己遭遇這種種而流淚?
她不清楚。
但她知道,這一切必須要到此為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