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嘉止住步子,想勸計墨回去:“不用你跟著,不安全。”
計墨走到她面前,遞給她一套雨衣,反問:“知道不安全還來?”
邊嘉接過雨衣,胡亂套上,說:“我是老闆,我出事我可以自己負責,你出事我要對你負責。”
計墨趁著她穿雨衣的空隙,走在她前面,頭也不回地說:“那我們就在安全的地方找找,找不到就回去,別給救援人員添亂。”
他說的在理,等著專業人員的訊息確實才是最理智的。
邊嘉說不出話,只悶頭繼續搜尋著可能存在的蛛絲馬跡。
計墨並不跟她一起喊徐望西的名字,只在四周隨行觀察。
見她喊累了倚在樹幹上喘氣,還跟她搭話,問她:“你費盡心思要防的不是你老公嗎?”
雨勢不如上午急驟,但樹葉上積攢的水珠又大又重,滑落下來砸在塑膠雨衣上,會發出“啪”的一聲。
雖是夏雨,但山間陰涼。邊嘉從早上開始就精神緊繃,又在雨中奔波了數小時,這會兒尋人不得,後知後覺地感受到了寒意。
後背被樹幹深深淺淺的粗糙紋路硌得疼,邊嘉直起身子,重新開始前進,簡單回了計墨一聲:“嗯。”
“那你現在這麼著急要找的人也是他?”
“嗯。”
計墨問:“為什麼?因愛生恨?又愛又恨?你們夫妻間的一種遊戲?”
他接連的問題在邊嘉本就亂如麻的心中點起一片熱烈的躁意,讓她生出了趕人的念頭。
隔著幾步遠,她轉頭蹙眉對計墨道:“你可以回去等我嗎?我不需要大學生來跟著我保護我。”
計墨一直沒有表情的臉上,此刻露出了意外的神色,他嘴唇動了動,似是想說什麼,半晌才冒出一句:“無意冒犯,只是好奇。”
看他這模樣,邊嘉後知後覺是自己反應太大了,於是整個人又變成一隻洩了氣的皮球,步子也越來越沉。
她又低頭確認了一下葉辛的手機訊號,不是滿格,但仍有網路。仍無訊息。
到底是什麼樣的情況,才會讓他接不到電話?
她朝計墨走近了些,悶聲悶氣地解釋:“很難說為什麼……或許我可以一輩子都不再和他見面,但無論如何,我還是沒辦法看他出意外,更不能是因為我而出意外。”
“這樣。”計墨聽後反應平淡,還了然地點點頭,說:“那我對我媽也是這種心情。”
奇怪的類比。這下輪到邊嘉神色怪異地去看他。
而計墨卻像是注意到了什麼,顧不上再繼續談心,他突然伸出手臂,示意她停下。
他獨自往右側走了幾米遠,背對邊嘉而立,微垂著頭,一動不動。
邊嘉見狀,不由自主地要跟過去:“怎麼了?看到什麼了?”
計墨回過頭,長黑髮下若隱若現的眸光透出些凝重:“這邊好像有小型滑坡。”
邊嘉走至計墨身側站定,心砰砰直跳。
從他們站立的位置到滑坡底部,大約是五六米的高度。算不上高,但場面狼藉。泥土砂石,枯枝敗葉,半倒的細瘦枝幹縱橫交錯,遮擋視線,讓他們看不清坡下全貌。
邊嘉試著喊徐望西的名字,只有鳥雀聲回應她。
計墨見她越來越靠近邊緣,便趕緊扯住她的雨衣,說:“走吧,這裡太危險。”
邊嘉轉頭看向他,掛滿水珠的眼睫下,目光茫然得無助:“他萬一在這下面怎麼辦?”
計墨一聽,扯著她衣服的手抓得更緊了:“我把這個位置發出去,讓專業團隊來這裡找找看。”
她像是想到了什麼,手掌快且用力地擦掉手機螢幕上的水珠,而後快速輸入了一串號碼,輕顫著把手機貼在耳畔。
嘟——
嘟——
伴著邊嘉耳畔的提示音,兩人腳下的坡底隱隱傳來有節奏的樂聲。
邊嘉登時臉色煞白:“快打電話找人來!”
計墨低頭撥著電話的功夫,邊嘉就跑出了幾米遠,像是在找能下去的路。
他要追她,又要將定位發出去,左支右絀,實在顧不上,有些急了:“邊嘉!”
“你別跟過來,你站遠些等人過來!我是你的僱主,你聽我的!”
邊嘉衝計墨喊回來時,神情和語調都莫名的冷靜。那鎮定的模樣倒真的起了些震懾的作用,讓計墨停在原地,不明所以地望著她跑遠。
邊嘉繞了些路,跑到未遭災害的區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