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王茂財說話，沒有其他人在，王念娣也不在，只有林爺爺坐在桌子上啃著饅頭。
那口黑色的棺材還擺在堂屋中間，前面的香已經堆起了一層厚厚的香灰。
林泊和他們打了聲招呼，又給上了一炷香，坐在林爺爺旁邊開始吃早飯。
“歇息的怎麼樣?”林爺爺遞給他饅頭，喝了口稀飯。
林泊喝了口濃稠的稀飯，溫度適宜的稀飯滾進肚子裡，在空氣微涼的早晨給帶來一絲暖意。
“還行吧。”
其實不太好，被茜茜吵醒的後半夜他都睡得不是很好，要醒不醒的狀態實在難受。
“快吃吧。”林爺爺沒再說什麼，“吃完咱們就慢慢走回去，早上天氣好，空氣也好。”
“走什麼走啊?”王茂財領著楊父楊母回到桌邊，“林泊過會兒跟我一起去廠裡，今天就給你把工作安排上，林叔也一塊去吧？”
今日大家就要正常上班，只需要在王家簡單的祭拜一下就可以離開，等到之後下葬時再來就行。
“是啊，跟我們一起去吧。”楊父說道，他是個氣質儒雅的男人，看起來讀過不少書，“過會兒小王開車送我們去雕像廠裡看看，你們也別走過去，路還挺遠的。”
楊母微不可察的皺了皺眉，抬起頭看了林爺爺一眼，又瞥了眼林泊，在桌下的手拉了拉楊父的衣袖。
“沒事沒事，早上空氣不錯，我帶他走過去鍛鍊一下也好。”林爺爺笑著拒絕了，他身上一點也見不著自卑，“我們走過去時間也差不多，早點去還把昨天欠著的補上。”
他說完，站起了身，“小泊也吃得差不多了，咱們就先走了。”
林泊放下手裡的碗，幸好他沒舀多少，剛好把碗裡稀飯吃了個乾淨，饅頭也剛好塞下最後一口。
“那林叔你們路上小心點，我們過會兒就來了。”王茂財本來就是客套一下，巴不得林爺爺拒絕他的好意。
林爺爺揮了揮手，林泊扶著他小心的跨過了門檻。
離開時，他回過頭看了一眼。
昨夜連夜被請來的兩個紙紮人，歪斜著身體，空洞的眼睛直直的盯著他，眉眼間似乎比昨夜多了一絲人類的活意。
詭異得很。
……
爺孫倆走在路上，太陽驅走那一絲涼意，這個村子雖然偏僻，但早晨的風景是真不錯，空氣也好。
“你在廠裡好好幹，如果王茂財給你安排的工作是在辦公室裡，你也要好好幹，千萬不能就這麼鬆懈下來。”
林爺爺絮絮叨叨的說:“你遲早都要走的，就當在這裡學習一下，有爺爺照顧著你別人都不會欺負你知道嗎？”
林泊乖巧的點頭。
林爺爺嘆了口氣，“還有啊，要是讓有人欺負你，你也不要怕，要反抗。有些人不懂事，可能會罵你排斥你……你別放在心上，是爺爺的問題，你是個很好的孩子。”
林泊腳步停了一下，攙扶著瘦小的小老頭，心裡明白他是什麼意思。
無非是擔心有人因為他們家裡窮，就看不起他，欺負他。
跟楊母一樣。
楊母剛才的動作很小，但林泊不是沒看見，林爺爺也正是看見了，才會主動帶著林泊選擇走路。
其實不需要楊母做這樣下頭的動作，林爺爺也不會坐上那輛車。
他最多最多，也只是讓林泊坐上去，而自己一個人慢悠悠走著過去。
楊母純粹是想得太多了。
“知道的爺爺，別擔心我。”林泊握住林爺爺的手，“我心裡有分寸。”
上一個看不起他的人現在還在逆世界裡受苦，想逃逃不了，想死也死不了。
阿焉一旦發現他們想要自殺就會出現，趁還剩一口氣的時候把他們救活，然後繼續讓他們體驗恐懼的快感。
“好好好。”林爺爺欣慰的拍了拍他的手，“廠裡的工作不難，茂財想得周到，我們這些老人就只負責那些簡單的環節，你們年輕，可能會累點。”
“廠裡有幾個車間，第一個負責運泥，容易弄髒自己，你愛乾淨，他不會安排你去哪裡。”
“第二個車間就是泥塑車間，那邊有專業的老師負責。”
“第三個車間就是燒製車間，你可能會負責這個部分，你要小心火，別燒著自己了，比較熱，要多補水。”
“第四個就是雕塑存放打包車間，我們這些村子裡的老人都在那兒幹，我一般也在那裡掃地，你要找我就在這裡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