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泊先生。”
她伸出指尖，戳了戳林泊的臉蛋，摸到那層層薄薄的汗。
她攛了攛指尖，眼神挪向手中，又看向面色蒼白，冷汗不止，張開了嘴呼吸的林泊，再度叫了一聲，“林泊先生。”
這次林泊艱難的動了動手指，表示自己聽到了她的聲音。
一號說:“您現在感受還好嗎？”
“……”
林泊虛弱的睜開眼瞥了她一眼，那眼神像是在說明:你看我現在的樣子像是很好嗎？
一號看不太明白，但是這和她理解的運營程式不太一樣。
“您還可以說話嗎？”她體貼道:“需要我將您扶起來嗎？”
“……不用了。”
林泊嚥了口唾沫，自己撐著地面坐起了身，他的臉色依舊不太好，就連唇色也是蒼白的不像話。
他盤起腿，雙手無力的耷拉膝蓋上，半佝僂著腰，有些弱不禁風的意味。
他懶懶的抬起眼皮看了眼一臉茫然無辜的一號，輕哼一聲，“說吧，你對我做了什麼。”
光是說這句話就已經讓他要大吸好幾口氣，胸膛明顯的上下起伏著。
一號搖搖頭，“我只是按照導遊職責，帶著您領會快樂。”
“但是您……”
她猶豫的皺了皺眉心，更是不懂得為什麼在林泊身上就失敗了。
“……這樣，你先去給我倒杯水。”
林泊還是堅持不住，又平躺回了地上，甚至還閉上了眼睛，像一條懶得翻身的鹹魚，“溫的，不要太冷不要太燙，最好還有顆糖。”
一號眨了眨眼，“哦”了一聲，站起身消失在白霧之中。
人走開，林泊立刻拿出一瓶低階恢復劑，毫不猶豫的給自己灌了下去。
可真是難受死他了。
說到底，他這也只算是體力耗盡，精力過度，沒受到什麼實質性的傷害，用不上中級和高階。
這一口回溫，就足以讓他身體的疲憊消散掉。雖然不能算是回到正常時候，但是也已經足夠。
畢竟高階恢復劑太貴了，他透過一個副本賺的都不一定能有錢買上一瓶，全靠朋友資助救濟。
等他收好瓶子，再躺回地面，一號就端著一杯溫水和一顆糖又出現在了他的身邊。
“林泊先生讓您久等了，這是您要的水。”
她蹲下身，把水杯遞給林泊。
林泊接過來兩口喝掉，又把那顆糖含在嘴裡，感受著舌尖傳來的甜意，他終於舒服的舒了口氣。
“你們所謂的回到快樂，是把來這裡的人再度帶回他們腦海中最快樂的時光吧？”他站起身拍了拍手，面色逐漸紅潤。
一號不明所以的點頭。
“失去父母悲痛萬分的人在這裡能看到自己記憶中的父母，丟掉孩子而瘋魔的父母會在這裡遇見當初的孩子，喪失伴侶而鬱鬱寡歡的老人會在這裡見到年輕的自己。”
林泊笑了笑，搖了搖頭似是無奈，“把人帶回記憶裡最歡樂的時候，這樣，人就捨不得出來，會永遠沉浸在失而復得的快樂中，那這裡可不就成了他們的樂園嗎。”
他們或許意識到了什麼不對，可那種再度見到所思之人的快樂就足以讓他們忽略掉這些問題，和愛的人在一起，就已經夠快樂。
即使這種快樂像毒.品一樣讓人上癮，他們仍然割捨不掉。
一號依舊點頭，即使林泊把她們的機密全說出來了，她還依舊保持著那副溫和的模樣，“可是您失敗了。”
“您的記憶，都讓您難過嗎？”
“……”
林泊頓了頓，輕笑一聲，“一號導遊，你的程式真是既完善又不完善啊。”
林泊也在這個問題上思考過，但他很快也就明白了到底是哪裡不對。
他沒有記憶，他所有的記憶都是在病床上的時候，在之後就是進入這場遊戲。
這些回憶裡，有哪個是讓他快樂的？
沒有。
【南枝高中】、【黑暗列車】、【今夜狼人殺】等等等等，每個他經歷的副本都是如此的驚險刺激，哪裡容得下他存放關於快樂的回憶呢？
他的回憶本來就是殘缺的，甚至有可能他的人生，他的身份都有可能是假的。
這樣的情況，他怎麼可能會有美好的回憶？
至少到現在，沒有。
林泊聳了聳肩，並沒有因此感到難受，面上反而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