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農村來的。
王郎中告訴劉振東:“我切了他們的脈,虛而沉,舌苔溼潤,多齒痕並四肢無力,沒有表證的證據,多屬於脾腎陽虛症。所以公社醫院用麻黃一類藥蒸的話,能一時發汗利水,但體虛得不到解決。我曾用河裡的小魚加生薑皮、加乾薑、少許麥芽熬的糖,就治好了幾個。可是河中的小魚小蝦都被飢餓的人們弄光了,也就沒法醫。我認為是餓出來的病,後天之本脾胃不能溫暖推動先天腎的汽化與蒸騰,水溼因為脾腎功能衰弱而停於體內。”
劉振東說:“王郎中說得有道理。”
王修蓮說:“劉大夫,你見過肝硬化,後來吃不下東西,而形成水腫的病人嗎?這種人也是沒東西吃下去,肝脾失調,最後累及腎才腫的。而現在的水腫,完全是沒東西吃才發生的。”
劉振東說:“王郎中,你是跟誰學的醫?你說的符合醫學道理,這叫營養不良性水腫。我在公社衛生院反對桑拿浴療法又被趕到農村的。”
王修蓮說:“我父親,我沒上過學,字啊,藥是父親教的。”
劉振東說:“你呀不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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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修蓮說:“劉大夫,你主要看什麼病?”
劉振東說:“我是造白藥的。現在變成閒人了,都怪我的性格,對不合理、不實事求是的事,就反對。結果被打成右派,被髮配到鄉下了。大家說的實事求是是真理,可有些人不讓說實話。”
王修蓮說:“哦,你們造藥的大師傅,吃公糧的,都打成右派,成為專管分子。我們小老百姓也算不了啥,我是富農。”
劉振東說:“咱們都是黑五類,地富反右壞。黑變紅不容易,其實也不要變,紅的黑的,世界才豐富多彩,如果沒有黑色,都是一片紅色,紅色沒有了比對,紅色就難以顯示它的鮮紅。”
王修蓮說:“對對,劉大夫,陰陽又對立又統一,又相互轉變,有白天與黑夜,有寒冬也有春天。咱們想開點。”
劉振東說:“黑夜為了裝飾白天,沒有永恆的黑夜,你看我們現在是白天,但是歐洲地方這個時候是黑夜,世界是相對。我樂觀認為,歷史有一天會把我這個右派平反的。”
王修蓮說:“我就不可能平反了,我是富農,這是定了的。王八後背粘上地上的膠了,永遠翻不了身了。”
劉振東說:“沒有永遠,只是一個歷史階段。過去的打富濟貧,是為了爭天下,沒有富有階級物質財富,貧窮階級也不會鬥爭,沒有果實分,誰願意打天下打土豪。把地主富農他們的田地、糧食、錢財,分給貧窮大多數,大家才有動力。革命是一種手段,目的是分享好東西與自由。正如一個地主,在一個寒冷的冬天,家裡炒了十分可口飯菜,我們突然打到他家裡去,抄了他的優越,讓他靠邊站,我們享福,有吃的、住的。因此從這個層面上講,應該感謝地主富農。那麼,要不要槍斃了他們?沒有必要,留下來給我們當牛馬,這就是鬥爭。大家是相互依存的。沒有鬥爭的物件,人活著沒意思。當前吧,不是敵我矛盾,是人民內部矛盾,矛盾是推動事物發展的原動力,是鬥爭的需要,是遊戲規則的需要。這個世界沒有老鼠的存在,貓的價值難以體現。老鼠與貓可以和平相處的,但前提是老鼠要請貓吃魚或其他肉類,這又是相對可變的。人與人雖然不是老鼠與貓的關係,人類社會自身的鬥爭,人與人的鬥爭是必然的。貓啊狗啊都要爭奪交配權,何況人。馬克思說了,有矛盾就會鬥爭,鬥爭就有和平,鬥爭也是為了真理,為了大眾。”
王修蓮說:“是啊,我也想通了。”
劉振東說:“鹿山公社有個能人,叫王大春,名氣大,他有個綽號,叫通死你。你想不通,我也要通你,這是他經常掛在嘴邊的。他是下鄉工作組的組長。”
王修蓮說:“自己想通了好,中醫說,通則不痛。這麼說來,王大春是味活血化淤通絡的好藥。”
劉振東說:“哈哈,是這麼回事。”
:()你呀就缺一味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