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沈歲,恰巧沈公子你,與那沈歲,長得有九分相似。”
“罷了,或許是孤看錯了。”
沈圖竹咬牙道:“言璟,你到底想幹什麼?”
“不幹什麼,就是想問問,一直在孤手底下匍匐扮乖的狗,為何會突然跳起來,咬孤一口後,棄孤而逃呢。”言璟從懷中拿出瓷瓶,問沈圖竹,“這些年,不好受吧,每年的月圓夜,你可能安睡?”
“都已經當那麼多年的狗了,幹嘛還要想著做人呢。”
沈圖竹拔劍,厲聲道:“太子殿下,你又能比我好多少,離開了那續命的藥,你能不能活都成問題,相比之下,我的這點疼,算不了什麼。”
真是腰板硬了,說話的語氣都比以前橫了。
劍鋒在幽暗的月色下,泛著淡淡的冷光。
被昔日的手下提劍指著,言璟氣到發笑:“往日是孤小瞧你了,你不是狗,而是條會吃人的狼。”
“白眼狼。”
與其質疑自己,不如懷疑別人,沈圖竹譏諷道:“言國皇室,就是什麼好東西嗎?你父皇能幹出的事,保不準你也背地裡幹了不少。”
“沈歲啊,你手上沾的血,可比孤多多了,你以為換個名字,換個身份,就能洗乾淨從良了?”言璟拔開塞子,瓶口傾斜,裡面的藥水像條斷珠,一滴一滴地灑落,被泥土吸收,“做夢。”
陰溝裡的老鼠,是見不得光的。
看著解藥在面前消失,沈圖竹握劍的手背暴起青筋:“我只想為自己謀條生路。”
可沈家人,沒有生路,只有黃泉路。
“你的生路,就是接近那個傻子?你的家仇不打算報了?”言璟繼續在沈圖竹的傷口上撒鹽,“沈公子還真是大度,父母手足被殺了個乾淨,也能一釋前嫌,如此胸懷,孤很是佩服。”
一把好刀,開刃可得仔細。
開得好,那叫錦上添花。
開不好,便是破銅爛鐵。
“我沒有……”
沈圖竹怎麼能釋懷,怎麼敢釋懷。
被砍下頭顱,未能瞑目的父親;被褪去衣裳,懸掛高粱的母親;被一刀斬腰,斷成兩截的幼弟;被丟入深井,活活溺死的小妹。
被鮮血染紅,至今沒能昭雪的沈府。
他怎麼能忘啊……
滅門那天的一幕幕,都深刻在他骨子裡。
每一個月圓夜,沈圖竹都受著寓示背叛的錐心之痛,剩下的無盡黑夜,每一刻,他都受著親人蒙冤的蝕骨之痛。
曾經,沈圖竹以為公道、真相都是事在人為,直到後來,他發現這個事在人為,得分人。因為它們是需要拿權去換的,有權便有公道,便能定義真相。
無權無勢的人,是‘用’不起公道,‘買’不起真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