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不寬闊的小木床,在這個平凡的夜晚,卻是獨屬於言璟與上官庭的小天地。
他們緊緊相擁,氣息交融,就像尋常的有情人般,愛人在側,空蕩的心被劃過夜幕的流星一點點填滿。
流星說,它名為‘幸福’。
半夜,外面起了風,風透過細微的窗縫吹進屋內,言璟受涼,咳嗽了兩聲,上官庭聽見聲響迅速睜眼,他輕喚著言璟的名字,但言璟沒什麼反應。
於是上官庭探上了他的額頭,一摸,滿是冷汗。
“言璟,醒醒。”上官庭加重聲音,繼續叫著言璟,“言璟,醒一醒。”
邊喊,上官庭還邊晃了晃他的手,捏了捏他的指尖:“理理我,言璟。”
言璟軟綿綿地抬起手,拍在上官庭臉上:“你好吵,跟蚊子一樣,嗡嗡嗡的,煩人。”
“今日的藥丸是不是沒吃?”上官庭強行把言璟撈起,“吃完藥再睡。”
他從懷裡拿出瓷瓶,倒了一顆藥丸遞到了言璟嘴邊,言璟眼睛都未睜開,直接將藥丸吃進嘴,嚥下。
“坐穩,我去倒杯水。”
言璟點點頭,上官庭鬆手起身,摸著黑走到桌邊,一片黑燈瞎火中,他提起茶壺倒了半杯涼白開。
返程時,上官庭格外小心,一路護著茶杯,有驚無險地回到了床邊。
言璟無力地垂下頭,就著上官庭的手,喝著茶杯裡的水,喝完,他擦擦下巴,嘟嘟囔囔地抱怨道:“好涼,感覺牙都要被凍掉了。”
上官庭順手蓋好言璟不小心撩開的被角,又把那縷垂落在他臉側的髮絲挽至其耳後:“夜深了,不方便燒水,覺著涼,便含在嘴裡停會兒再嚥下去,你還喝嗎?”
言璟搖頭,表示拒絕。
“那躺下繼續睡吧。”
“我等你。”言璟打了個哈欠,隨後‘啪嗒’一聲倒下,並催促道,“快點兒。”
放好茶杯,上官庭剛準備合衣躺下,忽然,言璟拉住他的手,輕輕一扯。
順勢,上官庭倒在了言璟的身上。
撲面而來的暖意,讓言璟舒服地眯起了眼,他拍拍上官庭的背,感嘆道:“大火爐。”
上官庭問道:“就這麼睡?”
言璟左右晃頭:“不要,你太重了,壓得我有點喘不過氣。”
上官庭撐起身子:“好點了嗎?”
睜眼,儘管近在咫尺,但言璟仍舊看不清上官庭的臉。
他暗自生怨,都怪今夜是殘月,不比圓月來得明亮,使得萬物黯淡。
幽夜沉目,上官庭的眼眶被無窮無盡的漆黑佔據,而在這黑暗中,言璟的眼睛閃著碎亮的光,像黑布天空上的點點繁星。
一顆顆不起眼的星星,雖然渺小,但偏就是這渺小的星星之火,亦可燎遍廣闊的荒原。
上官庭躺到言璟身側:“睡吧。”
“抱著我。”言璟把自己塞給上官庭,“夜裡好冷。”
上官庭的下巴抵著言璟的頭頂,他用長而有力的左手手臂,輕鬆將身板薄瘦的言璟攬護在懷,哄小孩般,上官庭輕輕地給言璟拍著背:“我在。”
夜闌與黎明的交界,往前滾上一步,是破曉的天光,往後退下一步,是寂靜的晦暗。
站在院門口,上官庭第五次問道:“要我陪你一起去嗎?”
言璟第五次拒絕:“不用,我自己去就可以了,你留在家裡幹活吧。”
常年馳騁沙場的大男人,一夜間,怎就成黏黏糊糊的小年糕精了呢,言璟想不通。
可當言璟記起在飯館,他假借上茅廁,與左左她們會面的那天,言璟又想通了。
這人還在擔心自己會偷偷逃跑,言璟咕噥道。
被拒絕後,上官庭轉身進入院內,腳步一震一震。
片刻後,他又倒了出來,遠遠地看著言璟頭也不回的背影,直至其消失於某處轉角。
等他再回去院子,本就老舊的木柵欄,歪得搖搖欲墜,彷彿隨時準備罷工。
在言璟和上官庭相處的這些日子裡,從最初的戰場相逢,到現在的心意相通,上官庭已然悄悄變了許多,而這一變化,就連上官庭自己也未曾察覺。
元離躺在一張吱呀作響的藤椅上,悠閒地曬著太陽。
言璟走近,元離拿下臉上的大樹葉:“喲,來得挺早,吃飯了嗎?”
沒等言璟回答,元離又說道:“反正我是吃了。”
言璟無語,他總感覺,報完仇、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