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角的溼潤,被人擦去。
“睡吧,我陪你。”
辰時,陽光透過紙糊的窗戶,把屋子照得亮堂溫熱。
昨夜的炭火,早早熄滅,只餘一攤灰燼。
今日的天氣比前幾日要好些,太陽大,各處的積雪開始有了消融的跡象,但氣溫不見回暖,反倒還更冷了點。
庭院中,上官庭已用好早膳在練功。
屋內,已經睡飽了的言璟,悠悠轉醒,他先是睜眼發了會兒呆,然後轉頭沒瞧見人,於是開口叫喚:“上官庭。”
聽到呼喚,上官庭收好佩劍,用帕子擦了擦汗,隨即推門而入。
他探了一下桌上銅盆裡的水,已經涼了:“我去打水,被子下面有衣裳,你穿好先別出來,化雪了,外邊冷。”
言璟掀開被褥,一套帶著白毛絨邊的天藍色厚袍擺在他腳邊,衣裳在被窩裡被捂暖,穿起來一點也不冰人。
待言璟穿好衣裳,上官庭剛好端著熱水回來,他敲了敲門。
“咚咚咚……”
“進來吧。”言璟伸了伸腰,反手揉著後頸,“上官庭,你家的枕頭睡得我脖子疼。”
上官庭擰好帕子,展開抖了抖水:“我回頭命人換了,過來洗臉。”
言璟抬起下巴,閉上眼睛:“你給我洗,我手疼。”
“自己洗,我去灶房取你的早膳。”
聞言,言璟立即接過帕子,邊擦臉邊說:“快些去,我餓了。”
飛快收拾完,言璟一屁股坐下,雙手撐在桌上,眼巴巴地等著上官庭的早膳,就像在鳥窩裡,等待鳥媽媽捕獵歸來的雛鳥一樣。
上官庭‘捕獵’歸來,言璟盯著他手上端著的粥,眼睛直冒光。
粥一直在鍋裡溫著,這會兒吃剛好,不冷不燙。
泛著油光的雞絲粥,面上還撒了幾顆蔥花,十分有賣相,單看著便覺得好吃。
言璟嚥了咽口水,問道:“能吃了嗎?”
“不燙,吃吧。”
比起雛鳥,上官庭倒覺得言璟像極了狐狸崽,外表看著乖巧可愛,實際暗藏利爪,時刻防備所有靠近、接近他的人,一旦察覺對方的壞心,他便立馬伸爪將人撓傷,逃跑。相反,若對他持有善意,他便會乖乖趴著,許人摸摸他的頭,甚至可能還會翻身,給人摸摸他的肚子。
言璟悶著頭喝粥,還不忘客氣地問候一下上官庭:“你吃了嗎?”
突生戲弄,上官庭故意道:“沒有。”
他以為言璟會說,給他喝一口。
但,言璟沒有。
“那你去吃呀。”言璟忙裡抽空地看了上官庭一眼,“順便再給我打一碗,沒飽。”
吃乾淨的碗,被言璟推到上官庭手邊,他叮囑道:“要多點雞絲,順帶幫我撇去點油,有些膩。”
上官庭將碗推了回去:“沒了。”
言璟瞪大眼睛,不可置通道:“你就煮一碗?!”
“你怎麼這麼小氣!”
記性太好,言璟又想起了昨夜的那件衣裳,還有現在身上穿著的衣裳,就這麼一琢磨,言璟的火,唰地一下,又上來了:“這衣裳,又是你給別人,別人不要的,你給我?”
上官庭愣了片刻,疑惑道:“什麼別人?我什麼時候說這衣裳是別人不要的了?”
“就是有,你昨天晚上說的。”言璟咬牙道,“你可別想耍賴,我記性好著呢。”
“沒別人。”上官庭耐心解釋,“昨夜的衣裳,還有你現在身上穿的,都不是別人不要的,我每年在南疆待的時間不長,有許多衣裳都未來得及穿便小了。”
“哦。”言璟不佔理,自然聲音也小了下來。
來自小狐狸崽的虛張聲勢,觀者非但沒有覺得厭惡煩倦,反而有種憨頭憨腦的喜感,甚是可愛。
畢竟,他可不是對所有人都這樣。
人嘛,總愛些特殊、特別的感覺,尤其是隻單單對自己特殊、特別。
雪化了,言璟他們也該回軍營了。
來時,兩匹馬全部跑丟,為了能早些回去,上官庭特意尋來了一輛馬車。
言璟麻溜地鑽進馬車,腳下軟綿綿的觸感,使他不由嘆道:“這裡面,鋪滿了獸皮。”
上官庭坐在外邊御馬,他掀開一角帷幔,探頭道:“座下有點心,午膳怕是沒有著落,你且吃些墊墊肚。”
知道要回軍營後,言璟便已經做好了餓一路的打算,先前兩人步行來南疆,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