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亦隆和三名少年擲彈兵採用的都是標準的解放軍高姿匍匐姿勢,快速而安靜的向前移動著,在他們四人身後趴著的是五名神情緊張的少年侍衛。
為了免於爬行和避免反光暴露目標,張亦隆和三名少年擲彈兵都脫下了鱗甲,只穿著便於行動的鐵網甲,這就意味四人一旦受到商隊護衛的箭雨攻擊就可能受傷甚至是死亡。
邱成和楊元標手中都拿著被煙燻過的盾牌,緊張的手中冒汗,額頭上的冷汗都快要流到眼睛裡了,可二人根本不敢眨一下眼睛。只要商隊護衛稍有動靜,他們就會以最快的速度撲過去,用盾牌用身體保護張大帥。
這是愛戴嗎?當然是,可也不全是。二人確實是張亦隆救回來的,救命之恩,大不了以命還命就是了。真正讓二人覺得死了也值的是張亦隆三人給他們帶來的意外之喜-希望。
生活在口外草原上的漢人百姓日子過得確實不錯,相比那些面有菜色,被各種苛捐雜稅逼得快要去上吊的大明百姓,口外的漢人確實是能吃上白麵饃和羊肉,無論是種地還是做工,收入都遠高於口內。
問題是,草原上沒有安全感。口外是蒙古人的天下,漢人在這裡的地位本身就比較尷尬。當年趙全等人企圖靠著白蓮教勢力和俺答汗的支援在口外草原上獲得立足之地,結果呢?俺答汗因為孫子叛逃大明,轉手就把趙全等白蓮教首領一併縛送給了大明,換回了孫子,可見在蒙古貴族眼中,口外漢人地位之低下。
俺答汗死後,雖然在民生上蒙古貴族對聚居於各個板申內的漢人百姓沒有過多的干涉,卻也再沒給什麼政治地位,板申內外的一切事物都要聽命於土默特萬戶的現任汗王。
如果說當年趙全等人在時,還能對俺答汗施加不小的影響力,現在的板申領主別說影響土默特萬戶的汗王了,連達陽這樣的臺吉都影響不了,他們在達陽臺吉面前不會比一隻待宰的羔羊表現更好。
那麼板申的百姓就更沒有什麼希望了,一句話,隨波逐流,能活一天是一天。這也為什麼一丈紅到蘇木沁板申後發現板申內的百姓都死氣沉沉的重要原因。我命由人不由我,不死氣沉沉才是怪事。
什麼跟著白蓮教首領起事,什麼私販兵器去別的鄂托克,說到底只不是想賺到更多的錢,然後一起逃回口內繼續生活下去。
只有帶著足夠的錢逃回口外才有生的希望,否則還不如留在口外,起碼不會餓死。至於說留在口外會不會有一天被蒙古人的刀箭殺死,根本沒人在意。
這種痛苦從邱成和楊元標記事起就圍繞在包括他倆在內的所有蘇木沁板申百姓的心中,直到有一天,有三個穿著蒙古盔甲卻說著一口流利漢話的青年出現在板申之中,他們告訴所有的百姓,來,加入我們,給你們一個選擇的機會。
給你們一個我命由我不由天,更不由人的機會!這就是希望。
邱成和楊元標知道這可能是自己此生唯一的機會了,能不能成功?實際上沒人在意,蘇木沁板申的百姓都知道,林丹汗的西征就要來了,蒙古右翼三萬戶肯定要抵抗,但肯定抵抗不住,必敗無疑。
那麼林丹汗統治下的蒙古右翼,自己這些如水上浮萍般的口外漢人只會過得更慘,不被蒙古左翼的亂兵劫掠,也會變成他們的奴隸,生不如死。
現在有人說,來,跟著我,我們一起擊敗蒙古左翼的進攻,我們能從蒙古右翼貴族手中拿回屬於自己的權利,我們的生死富貴由我們自己說了算。
就算是吹牛,二位少年也願意賭上全部的身家性命相信一次。
更何況,三位大帥自進入蘇木沁板申以來,踏踏實實的在一步步推進著建立新軍,彷彿用自己的行動告訴蘇木沁板申所有的百姓,振威軍有必勝的把握!
邱成和楊元標相信了,所有振威軍計程車卒和軍官也都相信了!
五名少年侍衛緊張著注視著正在爬向木柵的四人,時刻準備飛身撲上去救人。
張亦隆壓根不知道身後五名少年侍衛的複雜心思,他現在一心就是想著如何在手榴彈爆炸後快速撤離。
由於振威軍訓練時間尚短,匍匐前進還沒開始普及,就是訓練進度最快的標營也只是剛剛開始,所以張亦隆把唐茂華等三名少年擲彈兵叫到身邊,親自為他們示範了什麼叫高姿匍匐。
真正意義上的現學現用。
好在三名少年學得很快,短暫的練習後就基本上掌握了要領,即用兩小臂和兩膝支撐身體快速前進,雖然動作還不夠規範,卻也將就能快速爬行了。
一直爬到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