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什長接過麻布手巾,擦了擦汗,這才輕鬆了一些。
張亦隆沒有催促他,只是靜靜的等著。
片刻後,年輕什長輕聲說道:“長夫軍送來的飯菜只夠四人吃的,而且從昨天晚飯後就只送了一次。”
張亦隆扭頭看向方布,“我記得於帥下過命令,昨天晚上的夜宵停供,但今天早上的早飯要加量?”
“是的,”方布看向年輕什長,“事關重大,你不能亂說!”
年輕什長略一猶豫,可還是堅定的說道:“大帥,方大人,我用我的腦袋擔保,我們只收到了四人份的吃食!”
方布還要問什麼,卻被張亦隆伸手攔住了,“你叫什麼名字?”
“屬下叫吳震午。”年輕什長不明白張亦隆問自己名字的原因。
“今天這事,不要和任何人說起,一會兒你吃完飯,從隊裡挑三人到商會找我。”張亦隆扔下一句話後,重新上馬。
吳震午一臉不解的看向方布。
“小子運氣真好!”方布手中的馬鞭輕敲了下年輕人的頭盔,“趕緊吃飯,飯後帶人去商會。”
“是!”吳震午還是沒明白怎麼回事,只是機械的抱拳還禮。
直到走出一段後,方布這才壓低聲音:“大帥,這事……”
“我相信小吳說的是真的,”張亦隆眼神幽暗,“你找幾個心腹,暗中調查一下還有其他營哨有沒有這樣的情況,統計好了告訴我。”
“是!”
“記住了!”張亦隆一字一頓的吩咐道:“我只是讓你統計,絕對不許調查此事!”
“明白!”方布雖然好奇卻也不敢多問什麼。
“現在就敢喝兵血了?”張亦隆低聲自言自語道,“看來還是老子的刀不夠快啊。”
剛策馬走出一箭之地,迎面就碰上了一隊百餘人長夫軍,領頭之人正是長夫軍副統領羅登甲。
少年同樣身披雙層重甲,右手提一柄中戰劍,看著精神十足,臉上頂著二個大大的黑眼圈,一看就是一夜未眠,見到張亦隆等人策馬而來,馬上抱拳行禮:“屬下見過大帥,見過方大人。”
“登甲,辛苦了。”張亦隆看到少年的黑眼圈,不由得有些心疼,“你這是幹什麼去?”
羅登甲憨厚一笑,“不辛苦,我們昨天夜裡一直在營盤裡待著,不比大帥還得親身陷陣廝殺。于帥命令我們找個小攤買點吃的。”
昨夜激戰,振威軍主力幾乎被抽調一空,守營的重任就能交給長夫軍負責,作為長夫軍副統領的羅登甲哪裡敢睡覺,一整夜都在提劍巡邏。
好在一座平安無事。
“行了,別拍馬屁了。”張亦隆看了看羅登甲身後的長夫軍,“于帥讓你們去買吃的?怎麼回事?”
“大帥正在勸說據守角樓的堡丁投降,他們說一夜沒吃東西了,讓先送吃的再說。”羅登甲用手一指南堡門方向,“于帥覺得派人回營做飯太慢,也太麻煩了,就派我們隨便找個賣吃的地方給他們買點就行了。”
“哦,”張亦隆點點頭,“那你往前走就能看到個小攤了。必須給錢啊。”
“是,大帥。”少年笑著拱了拱手,帶著手下快步走向那個還在冒著熱氣的小攤。
在街口擺攤的謝老實兩口子沒想到自己今天的運氣會如此之好。
他們本來是夜宵攤子,可是昨天夜裡堡中殺聲四聲,慘叫聲震天動地,他們哪裡敢出門做生意,只能是用木槓抵死屋門,與二個女兒抱在一起瑟瑟發抖。
直到天光大亮,謝老實猶豫再三還是決定出門擺攤,不然就算今天家裡有吃的,可明天后天呢?不還得出去?
只不過為以防萬一,謝老實把二個女兒留在家中,只與老伴二人擺著小車從小巷來到街口。
幸虧謝老實猶豫了一會兒,不然,他們出攤時就會碰到陳王兩家組織的收屍隊,只要看一眼堆疊在大車上的屍體,估計老兩口能把隔夜飯吐出來。
躲開地上大灘的血跡和雜物,謝老實挑了個相對乾淨點的位置把攤子支開。
攤子很簡陋,能做得吃食卻不少,有剛包好的大肉包子,還有滿滿一陶罐的肉醬和切好的手擀麵條,更有一大鍋熱氣騰騰的小米粥和幾樣自己醃製的鹹菜。
這些本來都是夜宵,現在卻只能當早飯賣了,想到這裡謝老實就是一聲長嘆,如果不是這罐肉醬再也放不住了,今天是絕對不出來擺攤的,這些東西能賣出去多少恐怕只有天曉得了。
就在謝老實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