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頭老大敢這麼想,當然是有底氣的。自從他靠著一雙鐵拳、兩柄牛耳尖從上任龍頭老大手中奪下龍頭拐,又靠著幾個生死與共的兄弟在短短一天內把上任龍頭老大的親信殺了個一乾二淨,自己才坐穩了這仁善堂龍頭老大的位置。
再然後,就是把這些好兄弟一個個的送到槐樹林裡。
此後二十年中,他都一直是這仁善堂的龍頭老大,雖說在這裡算是土皇帝,可出了門,真的就是個屁。
太平堡商會的權貴沒理由對仁善堂下手,這幫壯勞力是太平堡必不可少的,卻也不是非常重要的,只要這些閒漢不鬧事,商會不介意每年出些錢糧,反正對於這些奸商來說,這些錢糧不過是九牛一毛而已。
但只要仁善堂的龍頭老大想要在太平堡內有所動作,那麼就只有死路一條,上任龍頭老大就是因為想得太多招惹到了四大姓,老人抬頭看向天空中彩煙,想起了二十年前上上任馬家家主私下把自己召到身前的,承諾給錢給糧,條件只有一個,殺了上任龍頭,以後馬家有難,幫一次就行了。
不久前,堂堂商會馬會長派心腹送來一封信,請求他務必幫馬家渡過此次難關。
老人沒有拒絕,他當了二十年的龍頭老大,仁善堂內隨時能拉出近百壯丁,這些人平時吃他的喝他的,還用他的錢去和娘們滾床單,現在是他們出力的時候了。
至於說這些人出去能不能,龍頭老大並不關心,這些閒漢自己都不把自己的命當回事,外人就更沒必要操心了。
老人的腰桿挺的筆直,上一次在人前這麼直腰是什麼時候了?老人輕輕搖搖頭,已經忘了。不過,無所謂了,等一會兒,自己就要率領二百多壯丁殺出這狗窩一般的仁善堂。
舉起手中的龍頭打拐杖,老人放聲大笑,中氣十足,“眾家兄弟,跟著我!去爭一爭潑天富貴!”
“走!”
“跟著老大一起!”
喊聲震天,能出去劫掠自然士氣高漲,至於說未來,誰管呢?
仁善堂中不能私藏武器,這是商會定下的鐵律,沒人敢違反。
可沒有刀劍弓箭長矛,木頭棒子總是有的,上面釘幾個釘子,掄到人身上照樣能帶下成塊的血肉!
閒漢們有的是力氣,練勁的石鎖在仁善堂可不是什麼稀罕物。畢竟閒漢們要靠體力去賺飯吃,體力不好就只能窩在草垛裡等死。
當閒漢沒點體力是抗不過口外草原的寒風和大雪的。
現在總算有了用武之地,閒漢們抄起手邊稱手的傢伙,準備跟著龍頭老大出去大幹一場!
就在龍頭老大邁出第一步,腳還沒落地的時候,側後傳來了一聲巨響!
“碰!”
聲音原本不算太大,只是由於發出響聲的位置正好處於室內,所以疊加回響,聲音才會如此驚人!
幾乎所有人都扭頭看向聲音響處,只有龍頭老大低頭看向自己的胸口,那裡出現了一個血洞,鮮血混雜著內臟和骨頭碎片正從血洞中湧出!
不對,隨之湧出還是自己的生命力!老人吃力的扭頭看向響聲起處,嘴裡伴隨著血沫說出二個字:“火器?!”
一個蜷縮在角落裡的漢子抖開身上罩著的破斗篷,斗篷中正有一個小孔正在飄出縷縷白煙。
“沒想到這火繩手槍還挺好用,”抖開斗篷的漢子說著把手中的短柄火繩手槍收入腰間。
隨著斗篷的飄落,矮壯的漢子露出一顆閃亮的光頭,抬頭笑著對馬上就要斷氣的前任龍頭老大說道:“您歲數這麼大了,就別打打殺殺,安心上路吧。”
老人吃力的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卻沒能說出一個字,胸前的血洞已將他的生命力全部帶走了。
手一鬆,龍頭柺杖跌落在地,發出“當”的一聲脆響,而老人已經緩緩倒下,死的無聲無息。
所有人都驚呆了,包括前任龍頭老大的數名親信,這變故來得太突然了,現在是真正的群龍無首,不是沒人想著要報仇,更不是沒人惦記著那根倒在血泊中的龍頭柺杖,只是大家都吃不準這個禿頭漢子接下來會做什麼,更沒人清楚他的來歷。
只有少數幾人依稀記得這個有著奇怪姓氏的漢子是春荒時進入仁善堂的,自稱粗通文墨,能寫會算,所以雖然一向沉默寡言卻迅速成為了前任龍頭老大的心腹,可怎麼轉眼間就在背後給了前任龍頭老大致命一擊呢?
就算在一向不講武德的仁善堂中,這種背後下死手也是極其忌諱的。
這人還真就這麼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