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亦隆有些奇怪,嶽雙元雖說是幾名高階軍官中性格比較沉穩的一個,卻也是行伍世家出身,這幾個月相處下來,很少有如此猶豫的表情。
“雙元,”張亦隆指了指椅子,“有什麼事,不妨直說。”
嶽雙元在椅子上坐定後,雙拳緊握,放於膝蓋上,好一會兒開口說道:“大帥,我知道你說過,不要鏢師從軍,可我還是想幫人求個情。”
“哦?說說看,”張亦隆一邊用毛筆在草紙上畫著簡圖,一邊頭也不抬的說道:“有鏢師自願從軍?”
“是我當年在邊軍中的同僚,”嶽雙元還是顯得很緊張,“我們差不多同時離開了邊軍,我帶著家人逃到了口外後就沒了他的訊息,剛才我在巡邏時,他才叫住了我。”
“他是哪家的鏢師?”於碩問了句。
“是同盛鏢局的鏢師,姓周,叫周家翰,原是大明邊軍中的總旗。”說到這裡,嶽雙元又猶豫了起來。
張亦隆放下毛筆,抬頭看向嶽雙元,“你就痛快點說吧,這裡都是自己人,說錯說對都無所謂。”
“是,大帥,”嶽雙元深吸一口氣,這才說道:“周家翰叫住我,說是想從軍。可我有六七年沒見過他了,我不知道能不能相信現在的他。”
張亦隆的手指輕敲案几,“之前的周家翰是什麼樣的人?”
“當初他是性情很沉穩的人,世襲軍職,本來是可以補個百戶的,卻因為沒錢給上司行賄而只被授了個總旗,之後幾年雖有戰功卻始終只是個總旗,後來衛所兵卒因欠餉譁變,亂兵挾持我們圍攻州城,我們看準機會趁亂逃了。我因為怕上司報復,這才舉家逃到口外。”
呼了口氣後,嶽雙元接說道:“我猜他也是怕上司扣一個縱兵譁潰的帽子要了他的腦袋,這才跑到口外的。”
於碩看向張亦隆:“出身大明邊軍,又是總旗,要不……”
張亦隆看向嶽雙元,“我之前說不要鏢師從軍最大的理由就是怕他們因為家室在太平堡而逃回去報信並協助守城,既然是你的朋友,那麼我可以把他留下,讓他暫時在標營裡當兵。”
“不過,醜話你要說在前頭,敢逃,我就敢殺。”張亦隆雙眼中射出兩道銳利的光芒,“我絕對不允許任何人破壞我們振威軍奪取太平堡的大計!”
“是!大帥,標下明白了!”嶽雙元起身敬禮後轉身離開了。
“來,小於,咱們討論一下奪糧倉的細節。”等嶽雙元離開後,張亦隆把其他人全部趕了出去,讓長刀手在蒙古包警戒,這才把於碩叫到案几前。
就在兩位振威軍統帥仔細推敲著突襲糧倉方案的時候,整個營地卻呈現出一種奇特的略帶歡天喜地的氛圍。
姜瑋、董一振、呂少威等振威軍軍官都聚積在臨時關押著高家商隊和兩家鏢局眾人的東營內,對著高家家丁和鏢局趟子手們挑挑撿撿。
姜瑋最省事,標營挑人是有門檻的,那就是必須是大明軍隊或是軍戶出身,要受過基本的軍事訓練,凡是報名參加標營的,都要由姜瑋等標官軍官先過一遍。這其中當然有想要濫竽充數的,可在看到有人因為冒充不成被就地放倒,屁股上捱了五棍後,就沒人再敢用自己的屁股挑戰一下姜瑋等人的識人能力了。
挑來選去,加上自願報名的,最終姜瑋選中了77人,這已經讓他非常滿意了。更何況這77人中還有9名少年是自願報名的,正好可以補充給張大帥的侍衛隊。
按規矩,標營挑完後,要按馬軍營、步軍中軍營、前後左右、長夫軍的順序開始挑人。
就在姜瑋準備帶著挑出的新兵回到標營之時,高家家主那邊就突然發生了一陣騷動,甚至傳出了女眷的驚叫聲!
“過去看看怎麼回事!”身為標營統領的姜瑋本身還兼任了振威軍宿衛長之職,所以在宿營時,營內所有警衛事務都歸他管轄,現在聽聞不遠處的騷動,姜瑋眉頭一皺,馬上派出身後的標營後哨長袁公武帶人去看看。
袁公武馬上帶一隊腰刀兵前去,可還沒他走過去,就見少年侍衛隊長楊元標拎著一個被細繩綁著的少年走了過來,他身後的二個少年侍衛則押著一個面色蒼白的中年人。
袁公武知道這些少年侍衛是張大帥的心腹,不敢對他們吆五喝六,只是問了句:“楊隊官,怎麼回事?”
楊元標一指被綁的少年,“他用暗藏的短劍想要刺殺我身後那人,被我發現制止了。”
“那……”袁公武剛要說要不要送到姜瑋大人那裡處置就聽楊元標說了句,“我們是奉大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