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漢也是土默特部十二鄂托克臺吉之子,又不是窮瘋了,如果真的就只有幾十車糧食、粗布和木製器具,值得一位臺吉之子調動二百多騎兵來搶了搶了東西還殺人滅口?當然不值得。
那麼最合理的解釋就是因為這些倒黴的板申之民,運來的東西確實值錢,值錢到能讓一個臺吉之子殺人劫財的,現在就只有兵器和好馬了。聽楊大乖說過,蘇木沁板申是個手工業板申,自然不會有好馬,那麼答案就只有兵器這一項了。
說起來,也是眼前這熊孩子運氣不好,正好碰到了自己一行人,不然最多二三天,草原上的狼群就會把屍體啃得一乾二淨,就算蘇木沁板申的人找到了,也根本不可能知道這些人是遭遇了狼群襲擊還是被人給劫殺了。就算知道是巴嶽特部的人下的手,死無對證,又能如何?
事情大概弄清楚了,達陽也就沒有興趣再理會哈納漢了,說天道地,他是松木兒臺吉的兒子,自己難不成還真殺了他?手中的馬鞭指向眼前這個看著十分妨眼的少年,“哈納漢,我現在沒空處置你,二個月後諸臺吉會在歸化城會盟,到時候,我自然會和你父親說說此事。”
哈納漢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極其難看,達陽這一手可以說是誅心之舉,在諸臺吉會盟時公開向松木兒臺吉提出此事,必然會導致松木兒臺吉顏面掃地,不僅回來後會狠狠用鞭子抽自己一頓,甚至有可能因此導致未來不會將臺吉之位傳給自己。畢竟是自己這個幼子讓他在諸臺吉之間丟了臉面,傳位給自己只會讓整個巴嶽特部更加丟人現眼。
達陽冷笑一聲,屁大點兒的小崽子之前還想和自己玩心眼,想用挑釁自己換來一頓鞭子就把這事揭過去?做夢。
就在達陽想要拔馬時,一直跪在不遠的持刀少年突然抬頭對著達陽哭喊道:“大人,那我們的親人就白死了?一百多人就這麼白死了?他們……”
“啪!”一記響亮的耳光打斷了少年的哭喊。
動手的是圍著細絨毯的少女,她不顧身上的絨毯快要滑脫,又給了少年一記響亮的耳光。
雙頰紅腫的少年被打傻了,他完全不明白自己說錯了什麼,為什麼會捱打。
少女再次對著達陽叩頭,“臺吉大人,他歲數還小,冒犯大人之罪就請處罰我吧。”
達陽對眼前少女的懂事程度略感驚訝,“你知道冒犯臺吉是什麼罪過嗎?”
“我聽家父說過,三十鞭子。”
“嗯,明白就好。”達陽說著看向張亦隆,嘿嘿一笑:“張大哥,這人是你的家奴,按規矩是你來,不過,要是你不捨得,我可以代勞。”
張亦隆伸手捂住額頭,頭疼啊。
可就在張亦隆想著如何回答達陽這道難題之時,熊孩子再次出馬幫了一把。
哈納漢被這少年的話刺激的雙眼通紅,殺你們幾個賤民怎麼了?還要挑索達陽殺了自己?真是該死啊!
哈納漢慢慢伸出右手,悄悄的從左袖中抽出一柄短劍,猛的向那個被嚇呆的少年衝去,殺個賤民,不過賠償幾匹馬而已,自己要是當著達陽的面殺了這個賤民,達陽恐怕也不會在諸臺吉會盟時說出這件讓他感覺到羞恥的事。
算盤打得很精明,哈納漢也把自己安排的很明白,唯一的缺點就是他沒有想到一個人早就察覺到了他的企圖。
張亦隆對於這類熊孩子實在是太瞭解了,他們出身有錢或是有權家庭,從小闖下的任何禍事都會收其父母出面解決,而父母總是以孩子歲數小為藉口不對其進行教育。這種情況在21世紀還好說,畢竟最後社會的毒打會讓這些熊孩子改過自新。
就是沒有社會的毒打,也會有政法機關的鐵拳和法律的利劍,讓他們知道什麼是對什麼是錯,犯了錯要付出什麼代價。
可現在是明末,經過與達陽這些天的相處,張亦隆已經非常清楚的認識到,權力在這片草原上意味著什麼,真正意義上的生殺予奪,普通牧民在這些人眼中就真的只是螻蟻而已。
達陽只是略好而已,至少還知道個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的道理,其他人就另說另論了,例如今天這位松木兒臺吉之子哈納漢,他從心裡不把那些板申之民當成人,張亦隆從剛才就注意到他眼中時不時閃過的狠戾之光。
相信這個小王八蛋也明白一點,那就是他真的在達陽面前殺了這幾個板申之民,達陽也不會把他怎麼樣了,頂多替他父親抽他幾鞭子而已,甚至都不會抽的多重。畢竟都知道林丹汗西遷在即,就為了幾個板申之民,達陽也不會和整個巴嶽特部為敵。
張亦隆一直在冷眼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