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邦病了。
向來身體好的人,一旦病起來那確實是“如山倒”,想要病去當然就“如抽絲”了,當然這也讓他的軍隊和他一起有了反思整頓、舔舐傷口的機會。
讓他生病的除了鞍馬勞頓,直接原因肯定就是雍齒和豐縣對他的背叛了,而這背叛讓他遭遇了起兵舉事以來最大的失敗,一時間軍心浮動。
強撐病體先安撫好手下將領後,軍心才和身體一起慢慢恢復過來。
但眼前的形勢不可能讓他安心養病,他必須為自己和手下謀劃未來。
“真沒想到,張楚王陳勝敗亡得如此之快!目下我們該作何打算?困守沛縣坐等章邯的秦軍來攻肯定不是長久之計啊。”劉邦看著蕭何、曹參等手下,發問道。
陳勝起義僅僅六個月,雖然手下大將周文率領偏師也曾攻入了函谷關,極大地震動了秦軍,但進攻主力吳廣軍在滎陽受阻後被手下田臧所殺,之後又連續慘敗,導致都城陳縣被章邯攻破,而陳勝被車伕莊賈殺害。
“陳勝之敗,原因眾多,但急於稱王、四面出擊是最大敗因。聽說張耳投奔陳勝時,明確反對他在力量還弱小時就稱王,但可惜沒有聽從。”蕭何沉吟片刻,贊同了劉邦的看法。
如今,雖然蕭何多年為主吏掾,大劉邦一歲,地位也高於劉邦。但如今在已經是沛公的劉邦面前,雖然幹著過去縣丞的活,錢糧和其他事務一把抓,但他被劉邦尊為客卿,也承擔著出謀劃策的職責。
“說得對,我這個張耳兄確實有能耐、有見識,也是條打不倒的漢子,李良叛亂他不也很快就平定了嗎?”劉邦點點頭,似乎要在對張耳的讚許中找到自己效仿學習的力量。
“現在關鍵還是考慮我軍該如何行動?休整了兩個月已經很不錯了,再不打仗軍士就會心生懈怠,那時隊伍就不好帶了”中涓曹參一副信心滿滿的樣子,“要不我們再攻豐縣?這樣既懲罰了背叛之人,也擴大穩固了地盤。”
這話一出,幾個人都沒有接話,氣氛暫時冷了下來。
自從沛縣舉事以來,曹參以他展現的軍事才能,贏得了劉邦以及手下眾人的信任尊重,他名義上是劉邦的中涓(侍從官),其實相當於當了縣尉,劉邦現在的兵大部分由他統領,治安當然也由他負責維持。所以,他說的話是很有分量的。
但是,大家的沉默也都表達出了對此建議的疑慮。
豐縣城防堅固、雍齒守禦有方,上次的失利就已經見識到了。現在增加了一千多兵力再去進攻,就是多帶幾架雲梯和衝車就有把握嗎?要知道豐縣也沒閒著啊。
“聽說,雖然張楚王陳勝已死,但他的部將秦嘉在彭城自立為大司馬,並且找到一個楚國王室後裔景駒,在留縣(今沛縣東南的微山湖湖區內,已被湖水淹沒)擁立他當了楚王,目下聲勢還是頗大。我們可否前去表示合作之意,借得一些兵馬再攻豐縣?想來秦嘉應當樂意的。”
劉邦試探著說出了自己的看法,這樣既滿足了自己和曹參進攻豐縣的想法,又可以消除大部分人對兵力不足的疑慮。
“沛公,我們如果前去只是合作而不是歸順於他,就怕這秦嘉不一定會答應吧?”過了一會兒,夏侯嬰還是坦率地說出了自己的懷疑。
夏侯嬰現在專為劉邦駕車,這意味著他已和劉邦高度繫結,甚至可以說可以決定劉邦的生死,不過劉邦相信他永遠不會做背叛陳勝的車伕莊賈,因為他們的關係不僅是主從、更親如手足。
“沛公,我也有這個擔心。如今我軍士氣業已恢復,力量也增加不少,只要再加把勁,豐縣應該能攻下,何必再去求外援呢?”
周勃接著也表達了意見。在與會的眾人中,他算最年輕的了,但前幾次戰鬥他以勇猛的作風和嫻熟精準的射術,立下了大功,因此也得以成為劉邦如今的親信左右。
他的發言,讓之前不好反駁曹參意見的蕭何和任敖等連連搖頭,任敖就直率地說道:
“上次我們失利,就在於低估了對手,事後我們不是才知道周市加派了一千多魏軍協助守城嗎?如今雍齒更會大力擴充兵力、加強防禦的,相比之下我們力量還是單薄了些。我贊同借兵,無妨一試嘛。”
“我就是這個意思。留縣與沛縣近在咫尺、唇齒相依,想來秦嘉要買我一個面子,何況打下豐縣,也可幫助鞏固他的後方安全。”
商議到最後,劉邦做出了決定。而這個決定,讓他遇到了改變他一生的另一個重要人物。
“你就是那個訪求到力士,在博浪沙刺殺秦始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