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令休一問才知道,這間屋子主人是瑞家僕婦金花。他一轉頭問金花:“這棵紫桂是你種的?”
這時寶珠開口說:“金花喜歡養花,我記得這棵紫桂有十幾年了。”
那金花像是給這陣勢嚇壞了,哆嗦著回答:
“紫桂是夫人讓養的。海龜死了,我把它埋在花盆裡漚爛了做花肥,我哪知道它會生蟲子啊!”
這話聽上去也有理,可吳令休卻一聲冷笑,捻起一隻朱蝨大聲說道:
,!
“這朱蝨是腐爛的海物所生,養大以後本身雖有毒性,卻也不能致命,尤其不會反噬主人。
不過如果用酒泡過,就會變得好勇鬥狠,毒性也猛烈了數倍,一旦遇上適合體質的人,就會致人慘死了!你們沒聞到這隻朱蝨上有酒氣嗎,是因為有人澆花時水裡摻了酒!”
一旁的瑞六驚呆了,問道:“那為什麼朱蝨只咬我夫人?”
吳令休又是一聲冷笑:
“你們注意沒有,你夫人的被子上,衣服上,甚至沐浴的大桶裡,都燻了紫桂的濃香,這就是朱蝨只咬她的原因了!”
瑞六在一旁聽得臉色鐵青,忽然撲上去抓著金花的肩膀搖晃著:
“你這個賤人!我先前的夫人也是你害死的,是不是?”
金花忽然尖聲笑起來:
“是!鰲拜是害死我全家的大仇人!你跟著他也沒少幹壞事,你們還逼著我當奴才,平日打罵我是家常便飯,我要報仇!哈哈,可惜你和你閨女體質不合,咬不死啊!”
說到這,金花忽然轉身一指瑞六,對吳令休喊著:
“大人,民女有大案報官,別看他家瞞天過海,可我早就發現疑點了!就是他,他瑞六犯了欺君之罪,他家閨女……”
沒等金花說完,瑞六已經撲上去,兩手死死掐住她的喉嚨,金花拼命掙扎,忽然甩動雙手,她袖子裡爬出好多朱蝨,都爬到了瑞六的身上。一直哭泣的寶珠一聲驚叫,撲上去用帕子撲打那些朱蝨。
見情況突變,吳令休忙令衙差阻止,可已經晚了,瑞六武將出身,手勁何等的大,金花蹬了幾下腳,就伸著舌頭死去了。
吳令休皺著眉頭,死無對證,金花說的大案是什麼?他看看一旁站立不動的瑞小姐,再看看眼睛哭得紅腫的寶珠,突然喝問道:
“姑娘,她又不是你親孃,你怎麼哭得如此傷心?”丫環寶珠張口就答:“是她把我養大的啊!”
屋裡的人都愣了,原來吳令休是用滿語問的,情急之下,寶珠脫口而出的也是滿語,說完才察覺不對,而那瑞六已經老臉煞白,跪了下去。
一旁的文濤驚得目瞪口呆,道:“這是怎麼回事?”
吳令休呵呵一笑,說道:“文千總,聽老夫給你講一個故事你就明白了……”
早年,有一個姓瑞的滿族貴胄之家,他們有一個獨生女兒,許配給了一個門當戶對的夫婿。
當時滿人剛剛坐穩龍廷,對漢人的一切都著迷效仿,貴族男人尤其迷戀女人的小腳。瑞家繼母疼愛女兒,在僕婦的蠱惑下逼著女兒纏足。
此時一家之主因為犯了事關在大牢,等到他出獄,女兒的小腳已經裹成,女婿家也來要求成親了。
一家之主大驚失色,因為清朝開國幾代帝王對裹足害人之風深惡痛絕,一再嚴令禁止本族婦女纏足,當今皇上更是幾次下詔,滿人縱容妻女纏足的,父兄要處以極刑……
文濤聽出來了話外音,不由地顫抖著問:
“大人的意思是,嫁給我的果然不是我的髮妻?寶珠……寶珠才是?我岳父為了怕裹足的事暴露,才使人代嫁?”
吳令休笑道:“我也只是猜測,你母親一直打算悔婚另娶,這也是你岳父擔憂懼怕的由來吧。你沒注意嗎?寶珠眉心間有一小塊疤痕,想來是為了瞞天過海,除掉那顆‘眉裡珠’落下的了!現在眼看自己的老父親有了危難,做女兒的情急之下,才會暴露父女天性啊!”
此刻寶珠已是淚流滿面,哽咽著說出了實情。
原來金花進瑞家,趁著瑞六下了大獄,就不斷蠱惑繼母為寶珠纏足。繼母本來就迷戀女人的小腳,被金花一番遊說就動了心,給寶珠纏了足。後來,瑞六被皇上大赦,他回到家發現此事已經覆水難收了。
瑞六生怕自己罪上加罪,不敢把女兒嫁到文家去了。萬般無奈之下,他想出了一個移花接木的計策。
他想讓女兒悄悄地遠嫁外鄉,又找到一個跟女兒容貌相似的遠房侄女代替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