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如此,今東南西北諸國,皆不可助我邢國滅狄,豈非我邢國危乎?”木耒情緒有些激動。
稍微緩了一緩,木耒又接著說道:“以我邢國一國之力,能否擋北方三國之攻?若不能敵,則邢國危矣。邢都亦可有失。”
翟坊聽完木耒的話也是有些吃驚,然後稍稍鎮定了一下,說道:“我邢國與赤狄攻伐三百餘年,每每勝之。
若言區區北方三國,且皆小國耳。你剛說此三國能盡佔國邢而亡?老夫不信也。多則不過一城一地之得失耳。
且戰爭非數日可決勝負,諸多戰事常攻伐數年乃止。僅一戰而能攻佔如邢國此等體量之國,此等之事,數百載未曾有也。公子言之過重矣。”
“此事可否告知我君父?今我尚不得見君父。”
“此事不可直告國君。此為國家大事,你所言之真偽,有待商榷。若提前備戰,屆時而敵未至,備戰所耗費甚多,非你一人所能承也。”
“若我將此事告太子,其會信為真乎?即使我等稍作準備,亦善也。”
“老夫以為,公子不可直告太子,如此於公子無一絲益處。
國家征戰之事皆為大事,若一二年後未發,公子或因此獲罪,更甚或有別有用心之人,以此攻訐公子,屆時公子百口難辯也。
且公子先前所言,域叔告於你,太子與公子蒿不和之事。
若你以戎狄入侵之事告於太子,他們或以為此為公子蒿之計謀。於公子確無一絲益處。”
聽到這,木耒仔細想了想,好像是這麼個理。家國大事,也確實我說說大家就都信了,弄不好還真的牽扯到宮闈間的爭鬥。
翟坊見木耒還是愁眉不展,又開口道:“邢北有一城邑,為元氏邑。
我與其家主關係尚善,我修書一封,令其稍加謹慎。一旦察敵有異動,令其速來向國君稟報。如此,公子可心安?”
“唯此而已。弟子謝老師。老師,且不言此事。請老師為我言之,邢國北部與狄人相接之城邑,我亦當略知一二。”
翟坊捋了捋自己的鬍鬚,說道:“公子既有此問,為師且為你道之。邢國北部與狄相接之城邑,有四邑。
最北者為石邑城(石家莊鹿泉南),乃重要軍事隘口,向來為邢國抗禦戎狄之重鎮,為邢國抗狄之首道屏障。
石邑城東南為元氏邑,元氏邑東南則為泜南邑,泜南邑正東為棘蒲。此四城皆為邢國與戎狄交界之要地也。
泜南之南是房子邑,棘蒲之南為 鄗城邑,此四地相距皆不過百里,若敵兵來襲,四城援兵一兩日便可至。鄗城邑與房子邑乃邢國抗狄之二道屏障。
其再往南,則為臨城邑與柏人城。此兩城處邢都至房子邑之間,為邢國抗擊狄兵之第三道屏障。此兩城之南便是邢都。
我邢國為抗擊戎狄而生,邢國之城邑,皆在邢都以北,處抗狄之一線。若三道屏障皆失,則邢都危矣。數百年來,此等情況未曾有也。”
翟坊說完,二人都沉默了好大一會,木耒在消化老師翟坊的話,而翟坊在想,這小子在想什麼呢。
“邢國抗狄三百餘年,耗財費力無數。近百年來,亦基本無他國直接出兵助邢國抗狄。
昔日邢國強大之時,東南之領土橫跨河水與濟水,與齊國接壤。今則英雄難敵四手,東南之地已為長狄所蠶食,東南僅餘幾座與齊國相接之小邑矣。”
“若邢國敗,則衛國危矣。若衛國亦敗,那麼中原諸國,則直曝於戎狄之馬蹄之下。
今諸國誰若強大,則始蠶食周邊諸侯小國,如齊國、晉國、楚國等,實無一國真心助邢國抵禦戎狄。
如公子所猜測,確有可能邢國敗亡,而後其他侯國便只能直面戎狄之侵襲矣。”
這次翟坊說完,深深的嘆了一口氣,木耒還是沒說話,還是若有所思狀。
翟坊見木耒還是不說話,便問道:“公子木耒,你何不言語?你在思何事?說與我聽聽。”
木耒未回應翟坊,仍似深思狀。片刻後,木耒才緩緩開口:“我吾在思邢國之未來。邢國抗狄多年,國力漸衰。
如今諸國皆為自身利益,無人真心相助。邢國若敗,則邢國或不復存在矣。吾擔憂邢國之命運,亦擔憂我等邢人之安危。”
木耒說完最後一句,氣氛愈發凝重。邢國之存亡,確實關乎大家的命運。
若邢國真的敗亡,邢人或是戰死,或被屠戮,或是淪為狄人的奴隸,要麼就是跑到其他國家苟且,身為邢人,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