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星空,月光投下所羅門金的碎片,使海峰像螢火蟲一樣閃閃發光,美麗的幻覺向他咧嘴笑時,圓圓的眼睛和鋒利的牙齒忽近忽遠。
唯一陪伴他的是風的嘆息,像食屍鬼的靈魂一樣寒冷,凍得他的牙齒格格作響。
路過的燕鷗吱吱叫著,落在腐爛的海帶和垂死的魚的混合物上,令人作嘔。
白天了,月光照在永無止境的浪潮上,反射成一片鱗片般的光斑,伴隨著大海平靜,有節奏的脈動,亞伯陷入昏死的炎熱和脫水中。
他的指甲開始變軟、剝落,嘴唇粗糙開裂。
衣服下面,他的全身佈滿裂開的瘡,即將發生一系列感染,壓在亞伯虛弱的身體上,減少了血液迴圈,使呼吸困難重重。
人類面對大海,是多麼無能為力。
事情還能更糟,正如邱桑水手們所言:Niemand zegt ooit dat iets te erg is om waar te zijn.(荷:沒有任何一件事因太糟糕而顯得不真實)
數著白日之月放光,數著新月轉動,海上漂流到第五天時,有東西咬住了亞伯的腿。
“呃!”
刺痛令他清醒,往海面一看,只見一隻章魚抓住了他,吸盤一粒粒盤上他的面板,蠕動著,幾乎準備大快朵頤了。
傷口傳來酥酥麻麻的感覺。
這隻章魚有毒!
亞伯努力保持神智清醒,摸索著腰側的冰雪復仇者,一劍斬向章魚的腦袋。
“咕嚕、咕嚕、咕嚕!”
受到驚嚇的章魚愈發用力地箍住亞伯,全身浮現不詳的紅環圖案,它的牙齒從吸盤深處暴露而出,一口咬住亞伯的腳。
“嘎吱!”
骨頭碎裂,亞伯早就脫了礙事的鞋,只覺得劇痛傳來,下半身失去了知覺。
無奈之下,他只得啟用最後一顆鬥氣單元。
能量環繞手腕,冰雪之心美麗的光芒融入同樣藍色的大海,無聲地插入它的腦袋。
波紋迴盪於浪潮,章魚水滴狀的頭顱一起一伏,不斷蠕動、掙扎,吸盤死死絞住亞伯,企圖臨死前讓他一起陪葬。
最終,它的顏色暗淡,吸盤失去活力,放開了亞伯的腿,身軀墜入深海中。
蓄勢待發的海洋生物一擁而上,搶奪章魚死去的屍體,也有一些對亞伯傷口流出的鮮血來了興趣。
他連忙划水,遊著泳逃離這片廝殺之地。
這場激烈的戰鬥耗盡了亞伯最後一點體力和精神,他其實是憑對死亡的恐懼和條件反射的本能殺死了章魚,感覺海底已無明顯波動時,亞伯的神經一下子放鬆了,不住呼哧呼哧地喘息。
哪怕再頑強的人,也快要堅持不住了。
毒素髮作,他的頭顱搖晃了幾下,眼前一黑,人事不知了。
朦朦朧朧之間,有什麼冰涼堅硬的東西,亞伯迷糊地舉起手。
那根本不是他的五指,而是一個嬰兒出生時的頭顱——他的掌心裂開一條縫,長著雜亂胎毛的頭頂從子宮一點點拱出來,水淋淋的,隨之而來的是女人淒厲的慘叫和孩童稚嫩的、天真無邪的響亮哭聲。
亞伯嚇得魂飛魄散,死死抓住那顆嬰兒的頭顱,企圖將它拔出來。
然而,他很難用上力。
向下一看,自己的下半身軟塌塌的,破舊的褲子不翼而飛,赤露的兩條腿像麵條似的粘在了一塊,蛆蟲般無骨地蠕動著,膝蓋、腳踝、腳掌等屬於人類的組織依舊清晰可見,就像是有人把他的腿骨打碎拉長,又粘在一起了一樣。
“啊啊啊啊!”
亞伯發出一聲接近死亡的嘶吼,瘋了般不停拔出嬰兒,後者大聲嚎哭。
花斑閃耀,五光十色,各種石塊和青草。
他不知道將到哪裡去,也不知道怎麼回到正常的世界,也許永遠回不去了。
人性一點點流逝。
世界在崩塌,他的精神趨近於瘋狂。
“咚!”
猛地,他陷入黑暗。
“嘩啦啦……嘩啦啦……”
輕柔浪花聲傳來,彷彿過了很久很久,亞伯恢復了神智,他還活著。
睜開沉重的眼皮,亞伯發現自己躺在一塊橢圓形的尖銳石塊上,宛如一條擱淺的魚兒,重複抬起上半身和雙腿,他緩慢奪回軀體的控制權。
身側,一條死去的小青鯊雙目暴睜,流動著詭異的光,滿是血痕。
木板早就不翼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