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為自己在走直線,但經過亞伯的誘導,他不知不覺間到了橋邊。
只聽“喀嚓”一聲,迎風飄蕩的銀獅子旗幟應聲而斷。
亞伯抓住旗杆,把冰雪復仇者插回腰間,又引著托馬斯走迴路中央。
不僅如此,亞伯考慮到自己只有1份葉法蘭能量單元——就是1魔晶——托馬斯卻成名多年,絕不能跟他硬碰硬。所以哪怕重傷瀕死,亞伯咬牙忍耐,並不啟用鬥氣進行躲避或防禦。
根據魔法師的筆記,能戰者消耗1份能量單元后,大概需要12小時自然恢復。
既然托馬斯不是正式鬥師,意味著他的能量單元不超過10單元。
托馬斯是個謹慎的人,無論亞伯怎麼示弱,他從未否決過亞伯有後手的可能性,所以眼睛看不見情況時,托馬斯不會貿然啟用鬥氣,白白浪費能量單元;直到亞伯爆發鬥氣的瞬間,他馬上用鬥氣防禦,並一招制敵。
可斧頭不適合小心翼翼的人,它是進攻的尖子生,防守的吊車尾。
魔藥生效期間,托馬斯其實有無數次機會果斷啟用鬥氣,把亞伯砍成兩半,但他害怕著萬分之一的意外。
賈斯特·坎貝爾當年的一劍,不僅刺瞎了他的眼睛,也刺破了他的膽子。
相比之下,抱著必死之心的亞伯勇猛而瘋狂,他不放過任何一次進攻,他利用了一切或大或小、轉瞬即逝的優勢;於他而言,最糟糕的結果無論如何都是死亡,唯有全力反抗,才能抓住一線生機。
以弱制強,殺死貓的老鼠。
亞伯的胸膛一起一伏,空氣流入他的大腦,他思考起托馬斯之前說的話。
假如當初在神殿的門口,他對那個嬰兒視而不見,就跟萊茵城其他的居民那樣,行色匆匆地路過苦難,迴避苦難。
可他註定住進下城區,他總會遇到托馬斯·奎因斯。
沒有你死我活的仇恨,他還會豁出性命,跟這個惡棍抗爭到底嗎?
或者,經歷了一系列殘酷的現實後,他無奈地認同了對方的理念,對這個下城區規則的化身俯首稱臣,甚至助紂為虐,成為那些乞丐的其中一員呢?
亞伯想,他有必要把他的答案告訴托馬斯。
半晌,他平復好呼吸,低下頭。
“你說得對,奎因斯,我剛走出小村莊,對萊茵城的情況知之甚少。不過,我從未自詡是世界的救世主。要改變下城區的現狀,等於跟歐瑪拉傳承千百年的君主制度作對,只有最傲慢、最愚蠢、最熱情也最偉大的傢伙才願意付諸實踐。我做不到,更想不出該怎麼做,但有朝一日我遇到了他,我絕不會嘲諷他。”
“我們都是普通人。即便如此——”亞伯語氣平淡,彷彿在陳述一件眾所皆知的事實,“如果你覺得你生活在一個黑暗的時代,托馬斯·奎因斯,你唯一能做的就是別為它辯護。”
“啊啊啊……”
托馬斯倒在地上,用他的好手抓著滿頭亂髮,【冰雪復仇者】造成的疼痛一定是劇烈的,以至於他從胸腔發出尖銳的哭泣和嘶吼,就像一隻被啤酒開瓶器卡住脖子的海鷗,掙扎著要飛,卻不明白為什麼不能。
他的身軀不停地翻滾著,抽搐著,最終歸於平靜。
意外的是,亞伯從托馬斯倒轉的臉上看到一行和血汗混雜的淚水,從他僅存的獨眼緩緩流下——他確定那是淚水,它們好似托馬斯靈魂深處的良知,雖然少得可憐,卻清澈得驚人。
不管多少次,這個惡棍都會在那一刻向窘迫的賣藝少年伸出援手。
瀕臨死亡的聲音漸漸消散。
統治下城區整整五年的殘暴夢魘,無惡不作的【沉默的賊鷗】托馬斯·奎因斯死在了通往神殿的橋上。
亞伯擦拭完【冰雪復仇者】的血汙,並把它收入鞘中的時候,恰巧是下午五點。
“當——”
夜晚的聖餐即將開始,象牙般白皙的高塔敲響莊嚴肅穆的鐘聲,迴盪於上城區紅頂白瓦的精緻建築群,經久不衰。
溼潤的海風從尼日河的盡頭吹來,把合唱團聖潔的歌聲帶到亞伯的耳畔,他抬起頭,悠揚向上的旋律伴隨著彩色玻璃的反光,射穿了有些陰鬱的天空,宛如一束白雲間的靈光。
夜鶯從歌喉裡展開一片景色,
就這樣把玫瑰舉升,
終於使它得以脫開羈索,
自在歡躍而把杯痛飲清風。
明亮的光華之中,
曙光環繞著它的行程;
鑲嵌得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