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之青的眼神並沒有特別堅定,說話的語氣也不怎麼篤定,但是帶給姚童的感覺是不一樣的。
姚童知道,木之青於她而言是不一樣的。
她不清楚原因,心裡只有隱約預感,但是她是那麼確定。
“我從前見過你。”木之青說,“你是南大陸人士對嗎?”
“南大陸……”姚童恍惚了一瞬,“我想我是的。”
木之青輕笑了一聲,“不介意我掀開你的頭髮吧?”
她站了起來,姚童仰頭看著她。
其實她應該不願意的,她應該拒絕的。但是……她願意。
是的,姚童詫異的察覺到這一點。
她靜靜點了點頭。
於是木之青的手輕輕撫開姚童額上的碎髮。
姚童的額頭很飽滿,出乎意料又情理之中的,她掀開劉海的樣子很漂亮。
或者說姚童本身就長得出眾,劉海不見,露出三庭五眼,驅散了所有陰鬱,有一種純淨的天真。
她漆黑的瞳孔直直望著人的時候,有一種奇妙的熟悉。
木之青知道這股熟悉感出自哪裡。
因為——她有一部分就是從以前的姚童身上學的——那份天真感。
“你成長在一個平民家庭,父母雙亡,為你留下一大筆債務。”
姚童疑惑,漆黑的眼睛裡充滿不解,“那我是怎麼長大的?”
木之青溫言說,“你有個哥哥。”
“哥……哥?”姚童有些生澀的說,好半響她道,“抱歉,我不記得從前的事情。”
“是啊。”木之青道,“你有個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的哥哥。”
姚童抿唇,“聽上去似乎不怎麼好。”
“但是你有個好哥哥。”木之青愛憐的道,“你的哥哥或許身著破衣,在冷風中穿梭,但是你永遠都會穿著紅色小棉衣,在街頭巷尾無憂無慮奔跑亂跳。”
姚童垂下眸,好不容易顯得有些柔和的臉龐又繃緊起來,生硬道,“那也不是一個好哥哥。”
木之青笑起來,“是的。你生活在哥哥為你造出的樂園裡面。你是個很有是非觀的孩子,你的哥哥即使帶著滿身疲憊傷痕的歸家,迎來的永遠是你的謾罵。”
姚童皺眉。
木之青忍不住揉了揉她的頭髮,“所以姚道友,你不用知道這些東西,只要過好你的生活便好了。”
“……我的哥哥,真的很壞?”姚童迷茫的道。
世人常說妙音宗姚童擁有石頭心臟,對任何人包括她的師尊永遠都是橫眉冷對。
但是事實上,她有著大多數人沒有的善良之心,甚至可以用單純來形容她。
她不會想著說木之青為什麼知道這些事情,以及木之青的話可不可信。
她就是覺得可以信,就信了。
“是啊。”木之青用著與她相同的語氣,笑眯眯的說道,“所以不重要的,不是嗎?”
“……”
姚童捂住心臟,好久之後才喃喃搖頭,“不,我……我還是想知道。”
“那是好幾百年前的事情了,都過去了。”木之青語氣裡帶著幾不可聞的誘哄。
姚童不說話,只是抬眸的眼神代表她的堅持。
木之青無奈的笑了笑,“真拿你沒辦法。”她轉身坐下,低下頭的臉龐上帶著沒有任何人察覺得了的……笑容。
那唇角上揚的弧度是那麼大,轉瞬即逝。
“你哥哥在街頭巷尾打架的時候,從來不會忘記給你帶你喜歡的糖葫蘆。”
“糖葫蘆?”姚童一愣,“我不喜歡吃。”
可即使這樣,她還是不懷疑木之青的話。她總是覺得木之青很熟悉,不會欺騙她。
木之青沒解釋,話語一轉,“不過你每次謾罵哥哥地痞流氓時,倒也不忘為他處理傷口。”
姚童無動於衷,面帶疑惑,“我為何沒有熟悉感?”
“從前的事情你忘得一乾二淨了呀。”
姚童便又沉默了。
她聽著木之青講述她從前的日子,木之青說得很具體,小到一根糖葫蘆,大到出嫁。
說到這裡,木之青意味深長道,“別忘了,姚道友生得很出眾呀。”
“他如何保得住你?”
這兩句話一出,姚童定定看著她。
木之青詫異,“姚道友你怎麼哭了?”她將手絹遞給她,反應快得好像一早就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