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世界,會換上另一幅面孔。
室內與室外又是截然不同的。
獨自一人待在一方相對封閉的房間裡。
周圍往往見不到多少燈光,有時自己連燈也不開,便僅有眼前一塊螢幕亮起。
將這螢幕關閉後,四下寂靜,一片漆黑。
倘若沒有看了恐怖漫畫之後的恐懼或是對明天工作的焦慮,往往會有一道名為寂寥的情緒緩緩爬向心房。
它大多時候並不因對某人的思念、對某事的憧憬而生,而是與很多人一樣,孑然一身地來到他們身邊,將他們同化、吞噬。
窗外的夜空就彷彿一塊嚴密的幕布,籠罩在頭頂,壓抑了一切的喧嚷。
……
走出房間,關上鐵門。
咔噠。
門鎖的輕響在寂靜的樓道里顯得格外刺耳。
少女抬起頭,儘管面頰光滑柔嫩,卻有些病態的蒼白,圓圓的大眼睛倒是極為明亮,充滿了期待與好奇,還有一點害怕。
她那赤紅雙眸中閃過一絲驚慌,立刻屏住了呼吸。
過了幾秒,樓道內仍是那般安靜,房間裡也沒傳出任何動靜。
她鬆了口氣,隨後有些呼吸困難地喘了起來,額頭上浮現出幾點虛汗。
視線落向一旁的階梯,她似乎是下定了決心,躡手躡腳地向樓下走去。
離開樓道時,迎面一道微風拂過,將那單薄白色衣裙下的纖瘦身軀勾勒出來。
稀疏的路燈點亮小巷。
蛐蛐伏在附近的草叢中,在夜色中不斷訴說著什麼。
第一次,她獨自一人出來。
而且是在凌晨兩點多的靜謐深夜。
她壓抑住自己那想要大聲呼喊的激動,蹦蹦跳跳的地向街上跑去。
大街兩側閃耀著成片的霓虹燈。
行走在幾乎無人的道路上,這周圍的一切都彷彿在向自己招手。
她不曾想過這天地竟如此開闊,無邊的夜空下不知埋藏了多少秘密,只感到往日所受桎梏在此刻被盡數掃除了。
晚風吹過頸間,身軀浸泡在自由的空氣中,連帶著稍走體內的煩悶,甚至感覺腳步都輕盈上了幾分。
瘦小的身軀盡情躍動著,如鳥雀遨遊於蒼穹,脫離了人造的牢籠,從此再不受羈絆了。
那輕飄飄的身軀晃悠到一家店前。
紫紅色的“六季花座”四個字不斷閃爍。
少女貼近玻璃,好奇地朝門內看去。
裡面黑壓壓一片,深處似乎有燈光閃爍。
這是什麼地方?
看起來陰森森的。
一絲動感的音樂從裡面傳來,少女饒有興致地聽著這新奇的旋律,跟著一起點起頭來。
忽然,有兩道身影拐過拐角,正朝外走來。
少女見狀,趕緊遠離了大門。
兩個醉醺醺的男人推開大門,其中一個微胖的中年男人摸了摸微禿的腦袋,揉了揉兩隻黃豆大的眼睛,疑惑道:“剛才、嗝……是不是有人在外面啊?”
“什麼人?”
另一個滿臉鬍鬚的瘦削男人兩頰微紅,腳步虛浮,轉頭看向空無一人的大街。
“哪有人啊?”
“我剛才明明看見的呀,有個穿連衣裙的小姑娘,一眨眼就沒了。”
“你喝醉了吧,還小姑娘!”瘦削男人指著身旁的同伴笑道,“也不看看現在幾點了,你白日夢做太多啦?”
確實,這種地方哪來的穿連衣裙的小姑娘啊。
胖胖的男人拍了拍腦袋,也覺得八成是自己喝太多看錯了。
“哎喲,得早點回去了。不然我老婆又要讓我睡沙發了。”
“嘿嘿,我老婆現在八成跟她物件在一起呢。行,走了!”
“走了!”
就在二人閒聊之間,那道花兒般的身影已經穿過了兩條大街。
從未遇到過的濃香氣息從門縫中飄出,被少女敏銳的鼻子捕捉到。
她退後幾步,仰起頭,輕聲念出店名。
“狐桃……小家。”
裡面是什麼東西?為什麼這麼香?
“咕咕~”
她低頭摸了摸肚子,依依不捨地看了這家店一眼,隨後繼續向前走去。
繁星不變,彎月亦然。
然而,晚風似乎越吹越急了。
滿頭白髮飄揚,少女雙手交叉抱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