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幅旭日東昇畫後的門內,彷彿有一輪真正的太陽。
重逾千斤的石門緩緩拉開,滾滾熱浪透過門縫,前仆後繼地奔湧向外面的世界。
“師傅誒,有客人嘞。”
青年倚靠在石門邊上,雙手抱胸,有氣無力地朝門內喊道。
門內沒有傳出任何回覆,僅有金鐵碰撞的鏗鏘之音,隱隱約約,節奏漸快。
“稍等片刻。”
青年對幾人說道,探著腦袋朝門內望去。
“這是在幹嘛啊?”何志鴉問道,“不會是在打鐵吧。”
“鍛造靈武啊。”青年理所當然道,“你們不也是來買的嗎?”
何志鴉挑眉驚訝道:“現做呀?”
青年點頭嗯了一聲。
柏咫涯擦拭著起霧的眼鏡。
松婑捅了捅風自湧的腰。
“唉別戳我腰。”風自湧轉過頭來,“幹嘛?”
松婑瞥了一眼悶葫蘆似的夏霖和柏咫涯,向青年努了努嘴:“你給介紹一下呀。”
風自湧說道:“他們想知道自己會問的呀,你急什麼?”
松婑一副朽木不可雕的遺憾神情道:“我說你啊,武學不是打打殺殺,是人情世故呀,你懂不懂呀?”
可惜換來的只有風自湧的一個冷笑。
“孺子不可教!”
松婑搖搖頭,看向青年問道:“這位小哥,怎麼稱呼?”
青年轉過頭來。
“我?我啊,呃……叫我小嶽就行。”他特意強調了一下,“不是月亮的月,是山嶽的嶽啊。”
松婑主動問話的目的,自然是為了讓夏霖他們省去寒暄的步驟,效果很快就有了,可惜率先發問的人是何志鴉。
“嶽老闆,你們這裡價錢怎麼算啊?”
開口就問錢雖說俗了點,但確實是鴨哥能幹出來的事情。
“一般這個數。”小嶽豎起了四根手指。
何志鴉問道:“4?”
小嶽點點頭。
“嘶——”何志鴉一驚。
這是四千的意思還是四萬的意思,還是……
他試探問道:“總不能要花40吧。”
“40也太便宜了吧。”小嶽笑著搖搖頭,“我們用的百鍊精鋼原料都不止這個數,再加上人工費,怎麼得也要400吧。”
“400?!”
何志鴉瞪大了眼睛。
400萬,都夠我在格林菲勒吃一禮拜了!
他扯了扯夏霖的袖子,小聲道,“哎,現在跑還來得及。”
“沒事。”夏霖搖搖頭。
何志鴉聞言眉頭又是一挑,隨後嘆了口氣,搖搖頭。
家庭和家庭之間亦有差距啊。
與風自湧一樣,何志鴉也是孤兒。
在他五歲的時候,被現在的養父從破舊的孤兒院領了出來。
他從十二歲開始一邊讀書一邊當童工,十三歲養父在街頭被人用四塊板磚砸死了,從此他接受政府補貼開始一邊讀書一邊自己打零工。
北至長水,南至一霞,全市各地哪裡都能見到他的身影,被周圍的學生戲稱作“鴨工帝”。
在進入高學前的兩年考察期內,但凡有同學想打工卻沒有門路,找他準沒錯。
何志鴉的臉上揚起一抹有些苦意的淺笑,語態隨意地說道:
“我要是生在你家,有你那樣的爸媽就好了。”
夏霖聞言,眼眸微動,雙唇輕啟,片刻後低下頭,什麼也沒說。
……
灼紅的鐵錘落在刀尖上。
叮——
火星飛濺。
叮——
靈氣時而聚做一團,死死壓住刀刃,時而攤作一層,溫和地裹住刀身,時而化作雀躍的精靈,圍繞在周圍不斷起伏旋轉。
譁——
靈氣一份融入火焰,一份融入水流,一份化作滾滾氣流,在三方交融的那一刻,頓時上演了一副龍爭虎鬥的好戲,不時響起咆哮般的呼聲。
最後,它們在氣浪之中融為一體,注入進刀身之中,伴隨“嘭”的一聲響起,終於徹底安靜下來,從刀身內向外溢位,遠遠地盪漾開去。
“好了。”
小嶽打了個響指,喚醒了眾人的注意力。
一直挺直了腰背一聲不吭的柏咫涯點點頭,因為鏡片反覆起霧的緣故,他最後乾脆摘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