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暗的房間內,床頭的檯燈工作了一宿仍未休憩,一如書桌前伏案看書的男人。
男人身上披著件白色的大衣,一頭長髮隨意地披在肩背上,上唇與下頜長出了細密的胡茬,看著讓人感覺有些頹廢。
床邊,深藍色的窗簾靜靜垂落,簾上是一幅幾個年輕男女乘著浪花在海中游玩的圖案。
桌上攤著一本沒有封皮的書。
老舊的書頁在橙黃燈光下顯得愈發暗黃,紙張邊緣破損不堪。
書上密密麻麻地佈滿了手寫的文字,部分內容隨著紙張一起,被無情的時光所侵蝕,已然模糊不清了。
男人左手撐著額角,一支有些年代感的鉛筆在右手的指上不停旋轉著,手掌下墊著一張筆記本大小的紙張。
兩道細長雙眉微微皺著,男人撓撓頭,看了一眼桌旁的鬧鐘,嘆了口氣,伸了個懶腰,發出一聲低沉的呻吟。
隨後,他站起身來,走出房門。
幾分鐘後,他端著直徑十幾厘米的鋼盆回到房內。
盆裡冒著騰騰熱氣,伴隨勾人食慾的芳香一同,迅速瀰漫到房間內的每個角落。
男人不顧滾燙的溫度,用筷子挑起一串麵條便送入了嘴中。
窸窸窣窣的吃麵聲在安寧的房間裡響起。
一旁海浪翻湧,深藍色的窗簾揚了起來,似乎是被風吹開了。
隨後,一個聲音在房間的陰影處響起。
“剛剛接到訊息,玉樺的聖會分會覆滅了。”
男人彷彿沒聽到般,仍低頭吃著泡麵,泛著紅光的油沫漂浮在金黃的麵條上,伴隨筷子的攪動不斷交融在一起。
陰影中站著一道纖細的身影,連體的緊身衣外套著件短袖中褲,胸口以上的部分被黑暗遮擋著,看不清那人的樣子,只是聽聲音似乎是個十來歲的少年。
“包括執行使董浩在內的所有會員全部陣亡,當地靈武處已經進入分會據點,不過有人在他們之前便進入分會了,分會的覆滅大概是那些人所為。”
“查清楚身份了嗎?”男人一邊嚼著麵條,一邊問道。
“因為當地會員無一生還,所以暫時還沒有。不過「玫瑰面紗」、「蒼白之鋒」、「幽靈鳥」、「藍眼」目前都沒有動作。”
男人將盆端起,大口吮食著香辣無比的麵湯。
“而且我猜測,或許……有貴族插手。明面上只有「蘇只」一氏將手伸向玉樺,但根據我們得到的訊息,似乎還有……”
哐噹一聲。
鐵盆落在桌上。
陰影中的聲音戛然而止。
男人看向陰影,說道:“有些事情,要慎言。”
陰影中的那道身影低下了頭,輕聲道:“是……”
男人轉過頭去,繼續用筷子一點一點地挑起麵條。
“繼續說,挑重點。”
那道聲音遲疑了一會兒,說道:“董浩前段時間跟司命大人有所來往,司命大人後面也去了玉樺。但在玉樺分會覆滅之後,目前還沒有得到司命大人的訊息,或許……”
“你是說,司命也出事了?”
“至少是生死未卜,下落不明。”
男人抽了張餐巾紙,擦擦嘴,隨手扔進一旁的垃圾桶裡,又從抽屜裡拿出一包溼巾,仔仔細細地擦了擦手。
燈光沉默了大約一分鐘後,男人問道:
“現在哪個星使距離玉樺最近?”
“司中大人和次將大人都在東南一帶,距離都差不多。”
“讓他們去找司命,誰先找到司命的下落,下次在天河的計劃就由誰主導。死也要見屍。假如司命被俘虜了,允許他們在最差的情況下……”
“就地誅殺。”
“是……”
陰影裡的身影躬身道:
“君使大人。”
……
黑暗之中,柏咫涯抱著司命,彷彿定位了目的地一般,無聲、精準且快速地朝某個方向不斷前進。
司命並沒有採取什麼不理智的舉動,安靜地躺在柏咫涯懷中,甚至還閉上了眼睛,反倒是乖巧得令人覺得怪異。
此處的空間出人意料地寬廣,不過隨著深入內部,腳下的路也向下傾斜,此時應該已經來到地平線下幾十米深地方了。
蛇神山的山底下不止陰冷幽暗,還生存著不知名的兇猛活物。
這對附近的住民來說可不是什麼好訊息。
倘若沒有對蛇神山的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