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言似煙,無孔不入。
低語如雨,潤物無聲。
那些如林的高聳石柱旁圍著些許武者。
他們體態高矮胖瘦不定,神情喜怒哀樂不同,三三兩兩竊竊私語著,生怕驚擾到他人,好似在美術館裡的品鑑高雅油畫的遊客,只是打扮得不像他們那樣光鮮。
毫無疑問,這裡就是那看門老人口中的「鼠莊」。
那些販賣訊息的攤主不需要什麼店鋪招牌,他們的大腦便是儲存商品的包裹,人到便意味著貨到。
莫朧跟在柏咫涯身後,目光掃視著周圍。
他們要在這裡向人購買情報。
柏咫涯想了想,提醒道:“最好不要一直東張西望。”
莫朧面無表情道:“我是在找目標。”
她的視線鎖定了一個身材魁梧,身穿一件黑色毛邊鑲鏈背心,胸口與肩臂上露出紋身的男人。
他雙手插袋靠在一根石柱邊,一頭長髮抹至腦後,眼珠隨處轉悠著,正一副無所事事的模樣。
莫朧看中他的理由也很簡單。
儘管他所處的位置並非鼠莊中央,但卻是地勢最高的一處。
柏咫涯說道:“我覺得應該換個人。”
莫朧沒有理會,徑直向那男人走去。
一身破損的女僕裝在這大多人都灰頭土臉的鼠莊裡極其顯眼。
男人默默看著這陌生的年輕女人向自己走來。
“你好。”莫朧開口道。
男人點點頭。
莫朧說道:“我有事情要打聽,你是否見到過……”
“停,停。”
男人抬手打斷了她的話,問道:
“你……請問小姐你是第一次來這裡嗎?”
莫朧點頭道:“是的,有什麼問題?”
男人說道:“我呢,其實是這裡的保安,一般不跟人交易的。”
“那怎麼樣才能不一般呢?”莫朧淡淡問道。
男人嘴角一揚笑了起來,但沒有回答,只是說道:
“請另尋他處吧。”
莫朧回到了柏咫涯身旁。
柏咫涯似乎是早就料到了莫朧不會成功,一開始便沒有跟她一起過去。
“花小姐被擄走的訊息應該是被封鎖了。”
柏咫涯說道:
“鼠莊的人不知道她出事,但肯定有些人是知道你的身份的,畢竟你應該經常跟著花池琪拋頭露面吧。”
莫朧自然明白這點,但她正是覺得因此肯定會有幾個人願意跟自己做生意,在被那自稱保安的男人拒絕後她又找上幾個人,但卻無一例外都被打發走了。
“這裡的武者們,一無驚世駭俗的實力,二無隻手遮天的背景。既不想去加入什麼組織賣命,可光明正大在地上生存又有難處,於是便只好做這在夾縫中討生活的鼠群。”
柏咫涯說道:
“老鼠的膽子很小,得罪任何一方都可能遭覆巢之禍。”
莫朧聞言思考了一番。
擄走小姐的那些人不像是什麼厲害角色……那就是說他們背後還有靠山了。
她說道:“那還留在這裡幹什麼?”
“這裡的靈氣濃郁混雜,想盡快知道他們走哪個方向,肯定還是需要別人幫助的。”
柏咫涯說道:
“鼠群裡偶爾也會混雜幾隻沒什麼歸屬感,也不想淪落成老鼠的傢伙。找他們就行了。”
他看向不遠處一個穿著立領襯衫,神情嚴肅的中年男人。
“不過曉之以情是沒用的,對他們你曉之以利就行了。”
水滴從不遠處的頂上落下,順著石柱淌在地上,在凹凸不平的地上形成一汪小水潭。
中年男人扶了扶眼鏡,手指反覆在口袋中的煙盒表面摩挲著,忍受著想要抽菸的慾望。
擱在幾個月前,他是無法想象自己將在下水道里跟人交易的模樣的。
“你好。”
迎面走來個年輕的大男孩,中年男人的視線在他頭上的帽子上停留了片刻,正欲開口,對方卻提前說道:
“可以帶我去見介紹你來這裡的人嗎?”
中年男子微微一愣,隨後閉口不言默默打量著他。
莫朧的身形從柏咫涯身後閃出,拿出一塊印了印章的石頭交給他,同時說道:
“要多少錢?”
直白,但有用。
“聲音小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