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聲潺潺,河面被河道邊上的燈籠映照地五光十色,河邊站滿了三五一群的百姓,蹲下身將手中的花燈放到河面上,花燈載著人們的期盼晃晃悠悠地飄遠了。
沈止罹找了個空缺,滕雲越手微微抬著,緊緊盯著靠近河岸的沈止罹。
沈止罹躬身,將手裡的花燈放到水面,花燈搖搖晃晃,燈芯微微搖擺。
沈止罹目送著遠去的花燈,轉過頭問道:“不渡可要放花燈?”
滕雲越看著漸漸遠去的花燈,悄悄掐了訣將花燈護著,回道:“不必了,我無甚願望。”
沈止罹笑眯眯的勸道:“圖個彩頭嘛,我贏來的花燈不放可惜了。”
滕雲越看著手中梅花樣式的花燈,花瓣圓乎乎的,看著憨態可掬,嘴角不自覺地勾了勾:“止罹贏來的花燈贈我已是榮幸,怎好放了?”
沈止罹也不強求,踩著河邊帶著水汽的雜草上了岸,遠處傳來歡呼聲,沈止罹順著聲音看過去,是舞龍。
滕雲越也轉頭看去,遠處人頭攢動,不時有歡呼聲傳來,鑼鼓樂聲激昂歡快,隨著樂聲,碩大而威嚴的龍頭時不時竄出,在燈火映照下目光如炬。
“舞龍的時間到了,不若我們去看看?”滕雲越不著痕跡地帶著沈止罹到了人稍少的樹下,免得衝撞。
沈止罹點點頭,提步向舞龍走去。
越走近鑼鼓聲越大,人群擠擠挨挨,兩條巨龍上下騰飛,猶如遨遊在霞山雲海之中,氣勢磅礴。
沈止罹看得目不轉睛,震耳的鑼鼓聲響徹耳畔,密集的鼓點彷彿敲在心上,讓心跳也跟著加快,滕雲越微微側頭,看著目光閃閃的沈止罹,目光是自己也沒發覺的溫軟。
喧鬧過後便是漸行漸濃的寂靜,沈止罹心情絲毫不受影響,興致勃勃地聽著滕雲越說著任城風俗。
回到小院時已經月上中天,沈止罹坐在逍遙椅上搖搖晃晃,心緒還沉浸在今晚的熱鬧氣氛中,滕雲越在廚房叮叮噹噹,不消片刻便端來兩碗冒著熱氣兒的元宵。
“止罹,過來吃元宵,圓圓滿滿。”滕雲越將碗放在桌上,在沈止罹碗中添了桂花蜜,幽幽桂花香氣飄散。
“不渡,你手藝真好,誰跟了你就有福了。”沈止罹咂巴咂巴嘴,滿口的桂花香,滿足地微眯著眼。
滕雲越眸光閃了閃,吃下一顆元宵:“好吃就多吃點。”
燙燙的元宵吃下肚,整個身子都暖暖的,沈止罹摸著肚子,頰上點點薄紅,唇肉被染上桂花香。
房內溫暖如春,胃裡飽脹感讓沈止罹昏昏欲睡,沈止罹頭一點一點,還不忘和滕雲越說道:“不渡不用收拾了,明天我來便好,你已照顧我良多,怎好讓你做這些髒汙活計?”
滕雲越看沈止罹眼都睜不開了還在惦記著不讓自己做雜活,明明一個清潔術的功夫,不免失笑。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照顧你都是應該的,困了便睡吧,我收拾好就回宗門了。”
沈止罹強打起精神站起,將滕雲越手中的碗接下放進廚房,嘴上說著:“你事務繁忙,得了空便往我這跑,當初救你本就是順手的事,何德何能讓你如此操勞?”
沈止罹披了大氅,將滕雲越送至院門,彎起笑眼:“不渡不必掛心,我可以照顧好自己的,若是耽誤你修道,便是我的不是了,”話音未落,沈止罹像是想起了什麼,取出一支百年桃木簪:“我最近新得了好木料,只是做不成其他的,便給你做了個簪子,我一介凡身,無甚好東西,只能用它贈你了,望不渡不要嫌棄。”
滕雲越接過髮簪,指腹摩挲著木簪上的細膩紋理,眸光閃閃:“不嫌棄,止罹有心了。”
百年桃木已有了些許靈氣,淺淡香氣微微散發,在修仙界算不得什麼稀罕物件兒,但在凡間已是價值不菲,想來止罹花了大功夫。
滕雲越將木簪妥帖收好,語氣越發和緩,透出主人不平的心緒:“我很喜歡,宗門最近也無甚大事,沒耽誤什麼,止罹放心,”滕雲越有些猶豫,但心緒起伏間,還是將話說了出來:“同你在一處,我甚歡喜,就算…我也甘之如飴…”
滕雲越低沉的話音被襲來的風吹散,沈止罹沒有聽清:“什麼?”
“沒什麼,此處風大,止罹快回房吧,我回宗門了。”滕雲越差點咬到舌尖,不知是懊悔還是遺憾。
沈止罹懵懵懂懂,聽見這話點點頭,攏著大氅回房了。
滕雲越踏上劍,摸摸胸前已染上他體溫的木簪,心內茫然又惶恐,五味雜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