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眼處,神識操縱著傀二清理來時的痕跡。
沈止罹披了黛色大氅,在樹影間絲毫不起眼,他緊緊盯著山腳下的官道,神識操控著平鎮裡的傀儡,憑藉體型微小,穿梭在視線盲區,奔向縣衙。
果然如他所想,褚如祺已經到了平鎮,縣衙內,身著官袍的縣官坐在主位,下方便是面無表情的滕雲越,及穿著奢華的褚如祺,身後跟著數位侍從。
操縱著傀儡隱入暗處,談話聲斷斷續續傳來。
“六皇子是說你那墮魔的二師兄是平鎮中人,如今前來緬懷?”挺著大肚子的縣令整整官帽,掛著彌勒佛一般的笑。
“不錯,二師兄同我一同長大,雖然他已然墮魔,屠戮烏義城民眾,但他現如今已被斬殺,念及以往情誼,前來緬懷。”褚如祺握著玉石為骨的摺扇,眉目含笑。
“原來如此,本官竟不知這小小平鎮出了此等敗類,還累得六皇子遠道而來。”縣令撫著圓滾滾的肚皮,打著官腔。
另一邊端坐著的滕雲越沉著臉,呷著茶水沒有出聲,聽到這才放下茶杯,杯底和桌面接觸發出的脆響,讓廳內一靜。
“多日前,此地出現了身著問道宗門服的弟子屍身,宗門內並未有幾人的入城記錄,不知褚師弟如何處理此事?”
褚如祺神色尷尬,掛在臉上的笑也落了下來,放下摺扇,向滕雲越一拱手:“實在對不住,那幾位是我宗外門弟子,我並無印象,回到任城後還勞煩滕師兄帶我查探一番。”
滕雲越看著褚如祺冠上的皇族圖騰,沒說話,廳內頓時寂靜下來,屋內氣氛凝滯,主座上的縣令額角沁出冷汗,乾笑幾聲,出聲道:“此次褚仙君來平鎮緬懷,真乃重情重義。”
褚如祺頂著滕雲越不帶感情的視線,不敢轉頭,僵硬地坐在座椅上和縣令攀談。
不多時,門外進來小吏,捧著書冊報道:“稟大人,衙門官冊並無仙君師兄的記錄。”
縣令臉色一沉,喝道:“胡說!仙君遠道而來,還能認錯師兄故地不成?”
小吏瑟瑟跪在堂下,不敢反駁。
褚如祺沉了臉,轉臉一想,問道:“不知大人是否有乞丐記錄在冊?我師兄原是平鎮乞丐一名,得我師尊垂青,這才帶上山門。”
縣令一聽這話,捋著鬍鬚沉思,堂下小吏不敢抬頭,怯怯說道:“乞丐人員雜亂,朝不保夕,按照慣例,我們一般是不記在冊的。”
縣令眉頭一鬆,慚愧道:“真是對不住仙君,縣衙不曾記錄乞丐,還望仙君海涵。”
褚如祺面露惱意,看著端坐著的滕雲越,到底是收斂了脾氣,咬著牙說道:“勞煩大人了,如此的話,這次便作罷吧,叨擾許久,我們這便告辭。”
滕雲越瞟了一眼攥著摺扇的褚如祺,沒出聲。
褚如祺尷尬地站在原地,覷著滕雲越,不敢擅動。
待滕雲越將杯中茶水飲盡,這才站起身,向縣令拱手告辭。
晾在一旁許久的褚如祺敢怒不敢言,待滕雲越轉身出門後,這才陰狠地看著他的背影,提步跟了上去。
見人都走了,縣令落了笑,將跪在堂下的小吏揮退,進了內室。
半晌,暗處的小傀儡現身,不遠不近地跟著褚如祺,看著跟在他身後的侍從悄悄退下,這才止了步,悄悄回到窮秀才院門藏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