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床沿的樊清塵面色凝重,指尖搭載沈止罹細瘦伶仃的腕上,半晌,樊清塵取出銀針,懸在沈止罹喉間:“止罹現在喂不了藥,我只能將他的天突穴開啟,但是這個法子有風險,若是藥液進了氣管,剛穩定下來的內傷又會復發,甚至更為嚴重。”
滕雲越眉心折起,急急跨出一步:“沒有別的法子了?”
樊清塵捏著銀針猶豫不決,聞言搖了搖頭。
滕雲越指尖掐著掌心,心內天人交戰。
房外劉嬸端著藥快步走來,細紋遍佈的手上被滾燙的藥液燙出幾個晶瑩的水泡。
“扎!藥我來喂!”
滕雲越咬咬牙,低聲道。
樊清塵轉頭看了眼面色冷凝的滕雲越,點點頭,手中銀針緩慢沒入皮肉。
劉嬸端著藥碗進來,焦急道:“如何?現在可以喝藥了嗎?灑了也沒事,我再去煎。”
樊清塵扎完針,退開些許,將藥碗從劉嬸手上接過,看見劉嬸手上的水泡,摸出一盒藥膏遞過去,溫聲道:“莫急。”
劉嬸顫顫接過藥膏,眼睛還看著榻上的沈止罹。
樊清塵將藥碗遞給滕雲越,滕雲越小心將沈止罹唇瓣啟開,盛上半瓷勺的藥液,小心喂進去,眾人都緊張地盯著沈止罹。
終於,沈止罹喉結微微滾動,藥液被嚥下,劉嬸激動地攥緊藥膏,長出口氣,樊清塵也露出笑顏,滕雲越心下鬆了口氣,繼續小口小口地喂著藥。
怕吵到沈止罹,劉嬸踏出門才抹抹眼睛,嘴裡唸叨著:“太好了,太好了,掌櫃的喝藥了,我得去買只老母雞燉湯,掌櫃的這回可受了大罪了…”
夥計聞言,撐著椅背站起,緊緊攥著的拳頭鬆開,喃喃念道:“太好了,掌櫃是有福氣的,我得把鋪子收拾收拾,等掌櫃好了掛幌…”
他轉身,撐著牆一瘸一拐地向前堂走去。
大牛站起身,按住夥計肩膀,沉聲道:“我來吧,你受了傷,好好休息。”
夥計轉頭,擺擺手道:“怎好勞煩你?”
大牛扯出一個笑:“不勞煩,這會兒忙亂著,桃桃沒人看著,你看著桃桃吧。”
大牛手上使了力,扶著掙脫不得的夥計去看著桃桃。
剛跨進門,桃桃轉頭看來,小臉上滿是糕點渣,方才還稀罕地不得了的糖人被放在一邊,小手上還捏著半塊簌簌掉渣的糕點。
“哎喲桃桃,怎麼吃的滿臉都是呀?”
大牛將夥計扶著坐在椅子上,夥計樂呵呵地看著小花貓般地桃桃,笑出來。
桃桃臉頰漲紅,慌忙空出一隻手抹抹臉上的點心渣。
大牛悄然退出房間,拿上苕帚抹布走向前堂。
前堂閉了門,顯得有些昏暗,大牛將東倒西歪的貨架扶起重新釘在牆上,在摔了一地的物件兒中找出完好的擺在貨架上。
走到牆邊時,牆上還釘著滕雲越的靈劍,靈劍寒光閃閃,劍身鋒利,連絲血都未沾身。
大牛垂頭看著腳尖前的血泊,眸色冷凝,半晌才抬手將嗡鳴陣陣的靈劍拔出,放在櫃檯上。
淅瀝水聲響起,大牛粗糲大掌搓洗著抹布,將牆上地上的血一點一點擦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