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色烏沉沉的,沈止罹莫名地覺得心口發悶,似是有什麼事在自己看不見的地方發生,有種風雨欲來之感。
沈止罹墨髮蜿蜒披散在脊背上,呆呆地坐在床沿上撫著心口。
雕花房門“叩叩”輕響兩聲,沈止罹恍然醒神,揉了揉眼睛,看向投在木門上熟悉的影子。
“止罹?可醒了?”
門外人溫聲問道,嗓音帶著清晨特有的喑啞。
沈止罹從床頭摸出玉簪草草束了髮髻,揚聲應道:“起身了。”
門外的滕雲越唇角微揚,露出笑,輕輕將門推開,手中銅盆裝著溫水,是給沈止罹洗漱用的。
沈止罹披了件外衫,撥開薄紗走出去,滕雲越將銅盆放在屏風後,屏風後放著浴桶等洗浴物品,其上還搭著昨日沈止罹換下的衣衫。
“不渡?”
沈止罹跨出臥房,見外間無人,疑惑出聲。
回應從屏風後傳來,沈止罹驚訝一瞬,順著聲音繞進屏風,一打眼便瞧見昨日自己換下的裡衣,大剌剌地搭在屏風上,頓時腦中轟然。
滕雲越臉上有些不自然,沉浸在尷尬情緒中的沈止罹並未發覺。
滕雲越不自然地捻了捻指腹,鼻端熟悉的淺香勾子一般,勾地他的心怦怦作響。
滕雲越給沈止罹打水時並未多想,只想將銅盆放進內間便出去,抬眼便看見搭在屏風上的雪白裡衣,那股熟悉淺香便從那處傳來。
“不渡,怎得好勞煩你給我打水洗漱?此處潮溼,你還是去外間稍等片刻。”沈止罹紅著耳尖,目光躲閃著不去看屏風上顯眼的一抹白,慌忙將滕雲越推出去。
滕雲越腦子遲鈍地運轉,聽見沈止罹的話,下意識道:“這怎麼能算勞煩?能照顧你,我高興還來不及。”
話剛出口,滕雲越腦中好似炸響一聲,舌頭打結般解釋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醒得早,左右無事,給你打水洗漱也不算什麼…”
沈止罹完全被自己搭在屏風上的私密裡衣臊地不行,連滕雲越說的什麼都沒聽清,只一門心思將滕雲越推去外間。
“我當然知曉不渡的一片好心,亦不好辜負,勞煩不渡先等等,我洗漱一番就出來。”沈止罹將滕雲越推到外間茶桌之前,將人按在圓背椅上,掩飾般的偏過頭,一溜煙兒進了內間。
沈止罹匆忙將屏風上的裡衣扯下來,輕薄布料在指尖滑動,沈止罹暗罵自己不修邊幅,怎麼就為了圖省事就順手將裡衣搭在屏風上呢?
好不容易將尷尬壓在心底,沈止罹草草洗漱一番,照鏡將頭髮束得一絲不苟,將隨意搭在肩頭的外衫規整穿好,又將內間細細收拾一番,保證沒有一絲一毫的錯漏。
盛夏時節,即使設了陣法,沈止罹生生急出了一層薄汗。
沈止罹長出一口氣,謹慎地在內間轉了一圈,再也沒有方才那般情況,這才放下心。
外間的滕雲越將腦中旖旎甩去,自儲物戒中取出還冒著熱氣的飯食,一樣一樣放在桌案上,剛將筷子擺好,腳步聲傳來。
“好了?快吃飯吧。”
滕雲越轉過身,看著規規矩矩將墨髮束起的沈止罹。
沈止罹還未及冠,通常都是用髮簪將頭髮束起,偶爾圖方便,也用髮帶將頭髮挽起。
幾縷沾染了水汽的髮絲落在額前,沈止罹坐在圓背椅上,面前的粥被人細心地溫到剛好入口的溫度,桌上的小菜香味撲鼻。
樊清塵是個閒不住的,剛睡醒就興沖沖地跑過來分享他剛聽來的八卦,此時沈止罹拿著滕雲越的令牌去藏書閣還書,不為峰上除了青雲劍尊,便只有滕雲越一人。
沈止罹自己一人時,總是活得十分粗糙,樊清塵到時,滕雲越正給沈止罹整理亂七八糟的書案。
“師兄!”
樊清塵竄進門,臉頰上浮現一抹興奮的暈紅。
滕雲越剛將書案上的墨跡擦淨,聞言轉頭看來,樊清塵興奮地拉著滕雲越,絮絮叨叨說著從霍思達那裡聽來的事。
樊清塵心境澄澈,為人開朗,人緣也很不錯,偏偏對虛靈一門師徒都看不過眼,連帶著對整個問道宗都不喜,如今問道宗出了事,他更是喜不自勝。
盛夏天氣多變,晨間起來時天色還烏沉沉的,不過走了一趟藏書閣,太陽便露出來,灑下熾熱的陽光。
如今滕雲越回來了,沈止罹不免有些開心,匆匆將書還了往不為峰趕,剛跨進門,便聽見樊清塵幸災樂禍的聲音。
“聽說那沈如止心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