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止罹轉身站定,看著一片漆黑的宅院,指節蜷了蜷,稍稍閉了閉眼,再睜開時,一步一步,走的堅定。
神識緩緩鋪陳開,破敗宅院裡的一草一木盡入眼底,沈止罹目標明確地奔向一間不起眼的房間,房間的門板躺在地上,像是被人暴力破開。
沈止罹並未多過停留,匆匆繞過屏風,長袖一揮,藏在屏風後牆下的一道不起眼的暗門出現在眼前。
沈止罹蹲下身,指腹在暗門上細細摸索,凹凸不平的觸感傳入心間,沈止罹一字一句翻譯,暗門上的文字作了巧妙的掩飾,形似花紋,同房中的擺設融為一體,換作旁人,定會忽略了這裡。
待暗門摸索完,沈止罹心頭恍然,這果然是偃師沈一族的宅院,暗門上的花紋傳達出的資訊,只有族人才會懂。
沈止罹按捺下心頭的激動,咬破指尖,按照門上文字所記載的步驟,用指尖血在暗門上點了幾下,凝神靜聽,門後輕巧的機括聲傳來,暗門微微顫動,灰塵簌簌而下,沈止罹眼也不眨地看著暗門漸漸開啟。
暗門後洩出一絲光亮,沈止罹心頭一跳,袖口下的手掐了訣,防備著門後。
冷光乍洩,沈止罹微微眯眼,指間靈氣湧動,暗門後並無異動,周遭安靜無比,沈止罹並未鬆手,他警惕著動靜,小心踏進暗門。
暗門後是一條數丈之遠的長廊,頂上嵌了夜明珠,將暗室照的纖毫畢現,長廊盡頭是闔著門的暗室。
長廊兩邊的牆上刻了些文字,同暗門上的文字一樣,巧妙的變幻了形態,失其形,卻並未曲其意。
神識掃過,沈止罹大致瞭解了文字記載,牆上的偃師文字,記載了宅院主人的生平,沈鳳是此宅的第二任主人,是名女子,本名沈玉鳳,同沈止罹父親同輩。
沈止罹一路走一路看,快到盡頭時,記載猝然斷絕,沈止罹腳步一頓,看向牆上的文字,文字像是倉促間刻下,慌亂間,連掩蓋都顧不上,明晃晃的文字刻在牆上。
「他們尋來了,若有族人尋來,切莫在此城停留,往西走…」
沈止罹微微抬頭,看著猝然中斷的壁畫,面色微沉,記載斷在此處,後面顯然是沈玉鳳的下一處落腳地,偏偏後面空白一片,只有模糊的西方。
散落的神識化作刀刃,照著之前的掩飾,將牆上的文字隱藏在繁複花紋中,沈止罹剛想提步向密室中走去,猶豫一瞬,又在被他掩飾好的文字後面,添上一行。
「庚戌二十二年,沈止罹來此,落腳任城。」
簌簌而下的牆灰有些模糊了沈止罹的神色,沈止罹掩著口鼻,看著自己留下的資訊,轉身向暗室走去。
暗室不大,堆滿了書冊,沈止罹隨意取出一本翻看,確認是偃師文字後,袖袍一揮,將暗室中的書冊盡數收入儲物戒。
宅子不大,不渡也應查探好了,沈止罹匆匆跨出暗門,回頭望了一眼在夜明珠照耀下的暗室,抿著唇將此處恢復原樣。
“止罹?可有發現?”
滕雲越正尋著沈止罹,轉身便看見沈止罹從一間房中跨出。
沈止罹循聲望去,微微搖了搖頭,手中像是攥著什麼東西。
整座宅院都被沈止罹的神識籠罩,出了帶著暗室的房間後,沈止罹見查探完的滕雲越正在四處尋他,匆忙找了間房跨進去,沒想到還會有意外之喜。
沈止罹快走幾步,將手中的物件兒遞給滕雲越看,滕雲越定睛一看,是一方印章。
滕雲越接過沈止罹手上的印章,指腹摩挲兩下,道:“是岫玉,產於徽山一帶。”
沈止罹有些茫然,他不懂玉石,讓他覺得奇怪的是印章上沾染的印泥:“印章之上有螢靈草的味道。”
螢靈草,又名人靈草,只有在衛國的捨身崖上生長,香氣悠遠,彷彿會刺進骨血中,有迷人心神之效。
因有太多人被它迷惑,跳下捨身崖,人身的血氣滋養了崖壁上的螢靈草,讓其通身血紅,用其製出的印泥,香氣四溢,又有火燒不褪,水淹不暈的效果。
捨身崖兇險,印泥製作也是繁雜,許多人對它趨之若鶩,甚至在拍賣閣中拍出萬金的天價,還有價無市。
時間太過久遠,印章之上的印泥也早已乾涸,可螢靈草製成的印泥,印章只要沾上一次,便會深深滲入印章之中,讓印章染上血紅之色,也是因此,這印泥又被稱為半生紅,是跳下捨身崖的人的半生,也是沾上印泥的印章的半身。
滕雲越眉心跳了跳,顯然也是想起來了這味道所屬,他將印章舉起細細檢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