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兒本是孤女,自小養在春風館,習得一身琴棋歌舞以傍身,風塵女子賣藝侍候,不敢有絲毫差池。”
“聖都權貴如雲,燕兒幸得各位公子恩寵,衣食伺候都是春風館第一流,但也不敢恃寵而驕、怠慢無禮。”
“前段時日,燕兒被江南巡撫黃宣黃大人看中,要燕兒陪他一同下江南。燕兒身份卑微,有沒有依靠,不敢不從,這才在姑蘇遇到了公子。”
“江南險惡,歹人不斷,黃宣大人尚無力自保,又怎麼護得了燕兒?燕兒身在內宅,偶然出門便遭那般橫禍,若不是公子相救,燕兒不知……不知還有沒有命在這兒跟公子吐露真言……”
說著,燕兒又開始抽泣,丹素輕輕拍著她的手,溫聲安撫,“都過去了,沒事的。”
“公子~”
燕兒淚眼婆娑,倔強的盯著丹素的眼睛,“公子可信我?”
信,半真半假而已。
丹素微笑迎上她的目光,也不說話。
燕兒有些慌了,急急問:“公子哪裡不信?燕兒都可以解釋。公子要如何才能相信燕兒?公子告訴燕兒啊!”
丹素默了片刻,道:“姑蘇那日,我給你換衣服的時候,不經意瞥見了你腰間的刺青,後來被我偶然查到,那朵花,叫鳶尾。”
鳶尾出自西疆,北盛罕見,除非認得,不然見了那花,也不知道有何意義。
“燕兒莫不是忘了,我行商各處,見過的稀奇東西,不在少數。”
果不其然,燕兒愣住了,眼底明顯一顫,“公子——”
“燕兒從西疆來嗎?”
丹素盯著燕兒的眼睛,明顯看到兩股波濤在洶湧,是不捨和不安交織錯亂,燕兒此時也陷入迷茫。
燕兒在賭,賭日思夜想的真心和隱藏多年的身份哪個更重要;丹素在等,等這份女子都渴望的溫情,被燕兒親口承認她不忍丟棄。
半晌,燕兒什麼也沒說,起身離開了。
丹素站在門口盯著那抹柔弱的背影,不由想到了紫薰。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紫薰如是,燕兒亦如是。
丹素回到房內,思忖著給姑蘇去封信,剛落筆寫了一個字,忽然察覺到窗外有人,手頓住,任由墨點滴落,暈染了宣紙一角。
“本王該叫一聲白公子,還是白姑娘呢?”
窗子一開一合,火紅的衣角在上房外一閃而逝,話音落,京墨已經癱坐在塌上。
丹素扔下手中的筆,一臉不耐,“六王爺強闖民宅的本領,還真是練就的不一般吶。”
京墨淡笑著道:“本王方才聽到燕兒和你的對話,看似含情脈脈、痴情無二,但在本王看來,著實覺得你就是一個騙子。”
說到這兒,京墨搖搖頭,嘆道:“可憐啊,可憐燕兒一片痴心,終究是錯付了。”
丹素瞧京墨越發不順眼,看他一整個癱坐在她的軟榻上,自己卻站著,沒由來就一股惱火,“本公子對燕兒如何,燕兒明白就好,王爺還是不要自己吃不到葡萄,就詆譭別人的葡萄不是葡萄的好。”
京墨盯著丹素看了一會兒,忽然懶洋洋道:“丹素~”
本是平平無奇一個名字,卻是被京墨叫的變了味兒,硬生生長出一種纏綿悱惻的意味。
丹素雖早有預料,還是忍不住生起一身雞皮疙瘩,詐她也著實不必這麼詐……
“王爺這身本事還是用在春風館的好,對著我一個大男人,叫出嬌滴滴的語氣,王爺莫不是真的——”
丹素送了京墨一個自己體會眼神,接著一字一句道:“好——男——風——”
京墨微眯的桃花眼透出幾分銳利,緩緩從軟榻上站起來,一步步靠近丹素。
丹素本就靠著椅子站立,眼見著京墨突然靠過來,下意識往後靠,卻是猛地靠在了書桌上,撞到後腰。
嘶,似曾相識,似乎還是同一個位置。
京墨盯著丹素的眼睛,不放過丹素眼底的任何一絲波動,依舊是一步之外,站定。
丹素眨了眨眼睛,身體前傾,輕聲道:“王爺怕不是被我說中了?”
京墨往前半步,空氣瞬間逼仄起來,緩緩應道:“你要不親自驗一驗?”
臭不要臉!登徒子!混蛋玩意兒!
丹素在心裡把京墨罵了個遍,面上依舊是笑盈盈的,“王爺這麼迫不及待啊——”
丹素話音未落,忽然被京墨扣住肩膀,下意識腳下發力,誰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