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共屋大廈。
2455室。
梅姨坐在擺放著冬叔靈牌位以及骨灰罈的供桌前,雙手握著一串葡萄般大小的深紅色佛珠,閉眼誦經,滿臉虔誠。
人終歸是要有心靈寄託的,特別是孤獨老人。
以前梅姨的心靈寄託人是冬叔,因此在冬叔死後,哪怕死而復生這種事情荒誕而離奇,她也願意去相信,甚至是願意去嘗試,甘願為此付出一切代價。
如今她也慢慢接受了老伴離開的現實,修佛便從她親自為冬叔唸了一遍往生咒開始了,自此身在俗世,心入空門,聊以慰藉。
“砰砰砰,砰砰砰。”
突然間,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斷了她誦經,梅姨臉上頓時閃過一絲憤怒情緒,隨即連忙唸了兩遍阿彌陀佛,這才勉強控制住情緒,起身開門。
豈料她剛把門開啟,尚未來得及開口,來人便強行擠了進來,並且順手鎖上大門。
“錢先生,你這是要做什麼?”梅姨看淡了自身生死,因此並無懼怕情緒,面色平靜地問道。
“我不是錢小豪。”
鍾九凝聲說道。
梅姨一愣,卻是從未見過這種情況:“那你是?”
“我是鍾九。”
梅姨:“……”
鍾九轉頭看了眼大門方向,隨即說道:“陳友夥同那姓黃的惡警在追殺我,我需要在你這裡躲一躲。”
梅姨作為“煉屍事件”的當事人,自然清楚他們雙方之間的矛盾糾葛,暫且壓下心頭複雜情緒,微微頷首:“那你就先在臥室的床下躲一躲吧,我來幫你應對他們兩個。”
見梅姨這麼好說話,鍾九心裡便本能地開始得寸進尺,沉吟道:“陳友昨晚被我刺了一刀,實力大不如前。如果你能幫我將他偷襲殺死,我就做法為冬哥招魂,讓你們夫妻團聚。”
梅姨微微一怔,心頭觸動:“可他們說阿東沒有化鬼……”
“是陳友說的吧?”
鍾九嗤笑一聲:“他這麼說倒也沒錯,冬哥確實沒有化鬼,但不化鬼也不意味著徹底消亡。
人死為鬼,鬼死為聻(jian四聲),聻死為希,希死為夷,夷死化微,這裡的微才是虛無。
冬哥就屬於跨越過鬼這一階段,直接變成聻,現在正在聻冥幽境內受苦呢,只有透過招魂的手段,才能將其解救出來。”
聽到受苦這兩個字,梅姨慌了。
慌到無法再用理智去辨別真假,慌到無法質疑,腦海中閃爍的全是冬叔受刑的畫面。
“你真能為阿冬招魂?”
鍾九衝著她攤開雙臂,道:“你好好看看我!我現在已經透過錢小豪的肉身活出了第二世,這還不能說明問題嗎?”
梅姨盯著鍾九看了許久,旋即被一陣敲門聲驚醒。
“他們找過來了,記住我說的話。”
鍾九回頭看了眼,繼而迅速衝入臥房,藏身於床鋪之下。
梅姨深深吸了一口氣,努力收拾好心情,順手將桌案上一柄切水果的水果刀拿了起來,藏在右手袖子裡,緩緩走向大門方向。
“梅姨,你沒事吧?”當門開啟後,陳友望著她蒼白的臉色問道。
“我沒事,我能有什麼事兒?”梅姨搖搖頭,以餘光瞥了秦威一眼。
陳友點點頭,追問道:“那你見阿豪了嗎?他現在發病了,急需去醫院治療。”
“發病?”
梅姨一臉愕然。
陳友解釋說:“我也是才知道,他有人格分裂症,最近可能突然分裂出了一個新人格,這人格很危險,所以我們正在找他,要送他去強制治療。”
梅姨:“……”
這一刻她有點恍惚了。
分不清。
她根本分不清誰說的是真話。
但最終,想要再見阿冬的慾望戰勝了一切,控制著她搖頭道:“是這樣啊,但我沒見到他。”
秦威緩緩眯起雙眼,本能地察覺出對方沒說真話,沉吟道:“為防止他偷偷潛入進您家裡,對您不利,您看能否讓我們進去搜查一下?”
梅姨遲疑片刻,讓開身位:“當然可以,我還要謝謝你們呢。”
一人一鬼當即進入家中,梅姨走在最後關上房門,猶豫著該什麼時候下手。
如果現在來的只有阿友,那麼偷襲就很好辦了。
可現在黃警官也在這裡,那麼偷襲之後呢?
自己如果被關進牢房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