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的背影太過熟悉,曾經多次出現在他遙不可及的夢裡。
但即便有亭子周圍的圍欄遮擋,她下半身的異常仍然將林七夜震在原地。那哪是什麼雙腿,那分明是……如腰粗的、巨大的、覆蓋著鱗片的尾巴!
她愜意地靠在亭子邊,猶如上次在津南山在竹林見到她一樣,但等她回過頭,卻與當日楚楚可憐的氣質截然不同。
只見風吹起她披散著的長髮,露出她滿臉的愉悅與肆意。她的尾巴愜意地在地面搖擺,周身彌散著黑色的霧氣,隱約間有金色的光芒時隱時現,那是她尾巴上的一些金色鱗片。
如果之前是山間迷路的精靈,那麼現在就是深海食人的海妖。也有可能是真的剛吃過人,因為她嘴巴兩側都有血跡,有一邊的血跡更多,不是向下流的,而是向著臉頰的方向擴散。就好比人吃西瓜,啃食瓜瓤的時候沾到的汁水。
她朝著林七夜妖異地一笑。
“來。”
林七夜從未見過她露出這樣的笑容,但他沒有停留,仍舊邁步走近,雙腳繞過她的蛇尾蹲在她身旁檢視情況。
“你......吞噬了什麼?”
唐婉茹一直在打量他的神色,在他蹲下來的時候更是直直對上他的眼睛,在他身後盤踞的蛇尾微微形成一個包圍圈。
“一個要殺我的.....人。”她的眼中幾乎是零幀續淚,眼眶微紅,滿滿的淚水因為眼睛大,蓄滿了飽滿的一顆才眼中落下來。
“啪嗒”晶瑩的淚珠砸落在地的時候發出輕微的聲響,林七夜聽的分明。他只覺的那淚滴似乎是直接砸在了他的心上,完全不知道在他身後,將近兩米長的尾巴的尖端已經高高翹起,黑色的尖端泛著幽光。
“是美杜莎嗎?”所以腿才變成了蛇尾。他修長的手指擦過她嘴角的血跡,藉著月光仔仔細細地將她的嘴角和臉頰一點點擦乾淨。
“嗯。”她將頭靠到他肩膀,似是委屈般環住他的脖頸。
林七夜被她主動的靠近怔了一下,他有些不敢置信地僵了一下,才抬起手輕輕拍著她的背說:“對不起,是我來晚了。”
他沒有看到身後的唐婉茹臉色沒有絲毫的委屈之色,而是猶未盡興地輕嗅他的耳後脖頸,柔軟的指尖變得堅硬無比。
“婉茹,不要害怕,從今往後,我會保護你。”他認真地承諾。
這熟悉的句話讓原本準備扎入他後心的指尖微微一頓。五年前她曾經在鏡中向著童年的自己做過一樣的承諾。想到那個頭髮枯黃,身上滿是傷痕,眼神中是害怕與信賴的小女孩,她的眼神更暗了些。
能保護我的永遠只有我自己。她無聲地說。黑色的霧氣在他身後凝聚成一個巨大的孔洞,猶如深淵露出的一角。
“你是不是一次性吞噬了超過自己承載的範圍,才會不受控制地露出尾巴?”林七夜的聲音輕輕傳來。
有些興奮擺動的尾巴微微一頓。
“我能怎麼幫你,我的血有用嗎?或許神明代理人的血可以鎮壓吞噬下去的其他血液?”至少喝他的血應該不會長出尾巴。
唐婉茹倒是想試試,但絕不是淺嘗即止。況且她吞的也不是什麼其它普通人的血,而是另一位神明代理人。而且這尾巴也不是林七夜想象的因為美杜莎才長出的尾巴。
但兩人此時都聽到了在迅速靠近的腳步聲。
林七夜皺眉道:“估計是來找我的人,就是不知道是敵是友。”他將唐婉茹扶正,看著她垂下的眼簾輕聲說:“你先躲起來,我去引開他們。”
躲什麼,難道這幾個人還殺不了麼。唐婉茹沒有動。
林七夜幾乎在下一秒都猜到了她的意思,但來找他的也有可能是守夜人,他不想她和守夜人起衝突,更不想傷害守夜人。他抽出腰間的刀,“唰”一聲伴隨著寒芒閃過,他手腕上就破了一個巨大的口子,鮮血汩汩地往下流。
他將手腕湊到唐婉茹面前,衝她揚起一個淺淺的笑。
“喝吧。”
......
“七夜,七夜你哪裡?”
“七夜弟弟!”
吳湘南和紅櫻順著定位的方向一路找來,他們剛剛結束和韓少雲的戰鬥,看到林七夜的定位顯示一直停在他家附近,沒有再動。他們有些不太放心,就過來看看。古神教會近期動作不斷,難保不是用調虎離山之計拖住他們,然後對林七夜下手。
“紅纓姐,湘南哥,我在這。”
林七夜的聲音從公園深處傳來。吳湘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