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黑霧沒有出來,彷彿被困在鏡子裡一般。他從這個發現中獲得了一些力氣,強撐著站起來,哆哆嗦嗦地按下每一個電梯按鍵,只要有電梯開啟,他就會不管不顧地衝出去。
他不敢看鏡子,又不敢完全背對著,只能貼著一側的牆壁轉頭看向電梯門。電梯門上印著他的倒影,他看了一眼便開始砸電梯門,用拳頭,用腦袋瘋狂地砸,他要出去,因為門上的他的倒影身邊,赫然站立著原本在鏡子裡的人。
突然電梯搖了一下,隨即便猶如脫韁的野馬,飛快的向下墜落。強烈的失重感讓他無法站立。他趴在地上,艱難地撐著手臂想要直起身,手肘一軟仰面躺下。
他看著眼前的景象,瞳孔彷彿要瞪出眼眶。電梯上方的也是一面鏡子,鏡子裡有一個“他”不知道在上面凝望了他多久,見他終於看過來,衝他露出了一個猙獰的笑。
“刺啦——”燈突然熄滅,一聲尖叫過後,電梯裡歸於平靜。
“叮咚——”電梯大門在一樓緩緩開啟,裡面空無一人,只有一根手指掉了出來,在地上滾了幾圈後停下。手指的方向赫然是地下停車場的入口。
林七夜站在窗戶前站了許久,他看見病人進入地下室後,沒多久就出來了,重新出現在花園裡和別人有說有笑。過了一會兒,王醫生的助理從一樓大廳走出來,好像在找什麼人。環視了一圈沒找到,便離開了。而王醫生自始至終都沒有出現。
王醫生失蹤的訊息在第2天傳來。他前1天沒有回家,第2天也沒來上班,醫院裡打電話給家屬,才知道他前一天也沒有回家。家屬報了警,警方根據監控搜尋了花園、停車場的各個角落也沒有發現王醫生的蹤影。
還是一位病人在電梯口的垃圾桶旁邊發現了一截斷指,尖叫著引來了所有人的注意。警察對電梯進行了檢查,尤其著重檢查了電梯井是否有人掉落,卻仍然一無所獲。這個案子最後也只能不了了之,林七夜看著樓下被撤去的隔離帶,輕輕垂下了眼眸。
林七夜真正“見”到唐婉茹是在那件事發生後第3天的下午。
那天是他難得被允許出來走走,不免想在外面多逗留一會兒,花園裡的人漸漸散去,只剩他一個人。天邊的太陽將要落下,用僅剩的最後一絲餘暉將雲朵渲染地如同上好的混織了金絲的紅綢。
正逢黃昏,日夜交替,逢魔時刻,他聽見了身後輪椅滾動的聲音。
他的雙眼被一條黑色的布帶覆蓋,但別人不知道,他的感官卻異常敏銳。他能感受到周圍的氣息,彷彿能“看”到一切。
他注意到一個坐在輪椅上的女孩,她穿著與他相同的病號服,正被護工緩緩推向前。她的氣質溫柔而寧靜,與她精緻如畫作的面容相輔相成。
她那淡淡的黛色眉毛如同水墨畫中的山巒,又似夜空中的上弦月。她的眼睛是丹鳳眼,眼尾微微上挑,睫毛輕揚,如同黑蝴蝶的翅膀。精緻小巧的鼻子,泛著淡淡的粉色的嘴唇,在白皙肌膚的映襯下顯得格外嬌豔動人。
林七夜幾乎立刻就猜出了她的身份——唐婉茹。護工阿姨將她推到旁邊平坦的路邊,蹲下來輕聲對她說:“婉茹,你冷不冷,我去給你拿條毯子吧?”
唐婉茹微笑著搖頭:“沒事的王阿姨,你去忙吧,我自己待會就行。”護工阿姨的確有事情要忙,便不再堅持,轉身朝著大樓走去。
她眉眼彎彎,周圍的一切都隨著太陽的落下變的暗淡,只有她,好似連夕陽都鍾情留戀她的面龐,將最後一縷陽光偏心地灑在她身上。林七夜不由自主地向她走去,在她轉頭看向他時,他的腳步微微停頓。
他感到喉嚨有些乾澀,這是他第一次主動與人打招呼。他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你好,我叫林七夜。”唐婉茹的表情沒有變化,她禮貌地微笑:“我叫唐婉茹。”
林七夜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他沒有和女孩子打交道的經驗,但想著說點什麼打破此刻的沉靜。
“阿嚏——”唐婉茹打了一個輕輕的噴嚏。林七夜彷彿被點撥了一般將身上的外套脫下,快步走向她,在距離她2米左右的位置停下,這是一個對陌生人合適的安全距離。
他將手中的外套拿在手裡,停在原地禮貌地問她:“給你披上吧?”
唐婉茹靜靜地看著他,過了一會兒,輕輕點了點頭。
林七夜連忙上前,將外套遞到她伸出來的手上。她的面板白皙,與他健康的膚色形成鮮明對比,兩者相觸,總有一種說不出的和諧與張力。
唐婉茹披上他的外套,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