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停的試探著主子的呼吸,努力想要聽到那有力的心跳,不斷的施放一個又一個治療術法,卻沒有得到一點反饋。
一向冷靜如狐的袁兆蕪此時方寸大亂,慌亂的展開所有已知的搶救措施,只希望這一切都是他的錯覺,只是一場噩夢。
白無玥一拳將少年打倒在地,白色的戮天出鞘抵住了雨水中痛哭流涕的人的脖子,厲聲喝問道:“龍闕你這個混蛋到底對兄長大人做了什麼?!”
“嗚嗚……哈哈……”被那滿含怒火的一拳將靈力屏障打散,龍闕也沒有再抵抗。
他躺在泥水裡又哭又笑的說道:“別白費力氣了,那可是月衍天神從上古時期留下來的聖器,就算是能媲美普通神明的魔龍都能斬殺,更何況是還沒成神的他。”
龍闕的話就像冰冷的刀子將三人紮了個透心涼,白無玥只感到渾身發冷,握著戮天的手也顫抖的停不下來。
他咬牙讓自己冷靜了一些,冷聲辯駁道:“你在說些什麼?兄長大人不可能有事!”
“你說這話自己信嗎?要不要再問問狐狸大叔?哈哈……無哀哥哥……無哀哥哥已經死了!一劍致命!是我用聖器‘月蝕’親手殺的!哈哈……嗚嗚……”
少年那有些嘶啞的聲音發出淒涼的大笑,又很快變成了嚎啕大哭,讓白無玥看到了曾經誤傷了哥哥的自己。即使他對少年的所作所為無比憤恨,此刻也無法將戮天繼續下壓。
更重要的是,他根本不信少年的話。
憤憤的扔下那已經快成失心瘋的少年,白無玥不顧那遍地的流火急忙來到了樹下。
他看到袁兆蕪不停的在給白無哀做心臟復甦與人工呼吸,間隔性的施放一個大型治癒術法,來回反覆了不知多少次,絲毫沒有停下來的跡象。
明明是盛夏,手腳卻冰冷得要失去知覺,眼前的世界只剩黑與白交織的火海世界中,大管家搶救哥哥的畫面。白無玥艱難的蠕動了一下乾澀的喉嚨,許久才吐出他想問又不敢問的話來。
“兄長大人怎麼樣了?我沒看到他身上有傷口啊,綠狐狸,你治療了這麼久也該好了吧?”
“兄長大人是不是又累了,所以才睡著了對吧?”
沒有人回答,大管家仍舊機械的重複著那套搶救的流程,翡翠色的雙眸裡晦暗無神,空洞得彷彿丟了魂。可他越是這樣,越讓白無玥感到害怕。
“喂……綠狐狸……綠狐狸!你停下來,倒是說句話啊!”強行抓住了那按壓哥哥胸膛的手,白無玥紅著眼眶衝那失魂落魄的大管家怒吼道。
然而,那個精明能幹的大管家此時就像成了一個痴兒,口中不斷念叨著‘主上’,望著白無玥的狐狸眼中陡然滑落兩行清淚。
“不會的……兄長大人可是這世上唯一的準神,怎麼會敗給一把老古董的劍。不會的,這不是真的……”
看著這樣的大管家,即使一直不敢去確認,不敢低頭看地上躺著的人一眼,白無玥還是感到大腦在混亂,耳邊一片嗡鳴。
他一邊說著不可能,一邊挪動著僵硬的步子來到了白無哀的跟前,在目光落到那微皺的眉眼間時,他的雙腿一軟整個人頓時栽倒在地。
積水與草葉飛濺,落到了白無哀的身上,白無玥慌忙伸手將其撣去,而在指尖觸到那冰涼的肌膚時,他只感到一陣天旋地轉。
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
明明上一秒白無哀還好好的,只是轉眼的時間而已,只是被一把奇怪的劍刺中了而已,又不是什麼致命的傷,怎麼會……怎麼會死?
顫抖的手輕撫在那宛若睡著了一般的面容上,擦拭著那滑落的雨水,可無論白無玥怎麼擦,那雨水就是擦不幹。
雷聲變得頻繁,雨也變大了,他著急的想要給哥哥施放一個結界遮蔽風雨,可那簡單到能默發的小術法也接連失敗。
“兄長大人,快別睡了,雨變大了,今天沒辦法回家的話,就先回營地吧?”
“兄長大人,你是不是太累了?累了的話我揹你好不好?在這樣的鬼地方又沒什麼能吃的,還要消耗雙炎之力,的確難熬呢。”
“兄長大人,你快點起來,我們回家吧,姐姐他們都還在等著我們呢。這次出來有很長時間了,那個臭脾氣的工作狂肯定又在生氣了。”
“兄長大人,別睡了……別睡了……我們,我們回家好不好?”
“兄長大人……”
大雨中,紅鸞跪坐在泥地上,看著那株繁茂的大樹下,黑與白的火焰與陰影構築成灰色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