爛攤子,急匆匆的飛回了城牆上。他才踏上地面,就已經迫不及待的跑到了白無哀面前,說道:
“兄長大人!你看到了嗎?我做到了,我能保護你,我們還有時間,所以、所以請不要露出那麼悲傷的表情……”
注視著那張仰望自己的清秀面龐,臉頰上沾染的血跡都還未乾透,藍紫異色的寶石眸子裡閃動著波光。明明已經是二十好幾的大男人了,在他面前卻還跟以前一樣愛哭。
伸手擦去白無玥臉上的血跡,白無哀露出一個讚許的笑容,道:“嗯,我看到了。無玥,幹得漂亮,看到你又成長了不少我也放心了。”
感受到那指尖熟悉的溫度,白無玥只覺鼻子間一酸,努力眨巴了幾下眼睛,才將眼眶中的液體憋了回去。
白無玥抬眼看向注視著自己的那雙紅色鳳目,目光略過那熟悉的容顏,落到紅色的婚服上。他癟了癟粉嫩的小嘴,聲音有些哽咽:“兄長大人,新婚快樂。”
只是一句簡單的祝福,卻讓一邊的顏寧雪與袁兆蕪都露出了驚訝的神色,而白無哀顯然也有些意外,不過更多的還是驚喜。
抬手用力的揉亂了那頭雪白的碎髮,白無哀暢快的大笑著道:“謝謝你,無玥,哥哥今天很開心。”
也許這個選擇並不是他心甘情願的,但白無玥覺得就這樣也挺好。他喜歡看到白無哀那燦爛的微笑,喜歡那沒有顧忌的肢體接觸,也不想讓兩人之間留著一個疙瘩就這樣分別。所以,稍稍退讓一點也能接受。
……
太陽帶著如血的餘暉沒入了海平面的盡頭,重新繼續的婚禮雖然帶著一絲血腥味,卻比大戰之前更為熱鬧。
伴隨著喧囂與淚水入夜,天從影的眾人都知道,在黎明到來之前,這是與他們的大魔王陛下度過的最後時間。
再多不捨,再多不安,也抵不過時間的流逝。隨著寒冬的明月灑下清輝,喜宴已至深夜,即使還有很多話要說,眾人也知道不能耽誤新婚二人的寶貴時間,皆是止住了湊近的步伐,嚥下了心中的詞句。
在一聲聲起鬨的‘送入洞房’中,白無哀攜顏寧雪一同離席,剩下的就交給那隻千杯不倒的狐狸管家了。
“抱歉,寧雪,今天沒法去我的墮天閣了。”行走在林蔭小徑上,吹著寒冷的夜風,白無哀扶著走路不穩的謫仙人說道。
“沒關係,去我那裡也是一樣。說起來,你好像還沒來過我在墮天城的住處吧?唔……”顏寧雪今天靠著專研的解酒魔藥,也喝得有點多了,兩句話下來就感到胃裡一陣翻湧。
回想一下好像的確如此,白無哀低頭正好與望向他的顏寧雪對上了視線。盯著這一臉酒暈,滿眼情絲的紅塵謫仙,他湊近了笑道:“看樣子我們今天要開闢新的戰場了。”
顏寧雪不置可否的揚眉一笑,輕咬了一下那近在咫尺的唇瓣,催促道:“別耽誤時間,回房吧。”
星輝散盡,殘月西沉,風雨一夜至黎明。
外面的冬日陽光很好,從花窗的格子中落入屋內,給站在窗前的人蒙上一層微光。血色的水晶碎片帶著煙塵墜落於地,再度碎開化作一支繁花,在木質地板上盛開出了一處花叢。
睜眼醒來就瞧見這一幕,就算早有心理準備,顏寧雪也感到胸口發悶,呼吸不暢。他從床上爬坐起來,想要靠近又看著那正在凋零的身影出神良久。
“我起晚了,你等了很久了嗎?”拉回發散的思緒,顏寧雪披上外衣下了床,光腳來到了水晶花叢中的人影跟前。
猶如仰望朝陽的石像,那晶化開裂的臉龐上,好看的鳳目緩緩睜開,有些僵硬的微微轉動了一下身子,水晶的碎片便掉落的更多了。
“……不久,等你多長時間……都不久……寧雪,辛苦你了。”白無哀費力的操控著這具損壞的軀殼,伸手撫上謫仙人的臉頰,在接相觸的那一刻,手指卻粉碎開來。
他有些可惜,沒能再多感受一下屬於愛人的溫度,卻沒感到遺憾。諸多心願已了,也好好的與身邊人做了告別,只等最後的四十四年,這一切就會畫上句點。而他正是為了有一個好的未來,才選擇離開。
搖了搖頭,顏寧雪主動趴到了白無哀的懷裡,將頭枕在那熟悉的肩頭,溫和的笑道:“你我之間不必客氣。無哀,睡吧,我會去見證你的沉眠。”
一點點化作水晶雕塑的人沒有再回應,碎落成花最後的一秒,只留下一個如冬日陽光般,不夠熱烈卻分外絢爛的微笑。
墮天島在震顫,幅度不大,卻遍佈整座島嶼。海岸線的潮漲潮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