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諷刺的司機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他緩了一會兒,正色道:“是我狹隘了,我為我曾經的想法向您道歉,請您原諒。”
縛寧沒及時回應,任憑時間在沉默中流逝。
等人開始不自然得透過後視鏡觀察她臉色,終於再度開口。
“我知道你是退役軍.人,心底看不上我這種靠外表吃飯的普通人,不過請你記住自己現在的身份,希望不要再有下次。”
“是,我很抱歉,我會盡我本分保護好您。”
縛寧沒再理會他,心中卻已經有了判斷。
思想陳舊了點,但嚴肅正直,有責任心。
能用。
轉而叮囑倪娜:“趁這幾天休息,可以安排籤合同讓他正式上崗。”
“行。”倪娜點頭:“我會安排好。”
縛寧抬抬發澀的眼皮。
頭一次覺得這麼累。
太陽穴偶爾劇烈跳動一下,前額時不時抽痛,像是要生病的前兆。
半夢半醒之間,旁邊倪娜接起電話:“是,拍攝已經結束了,正往回趕。”
不知道那邊說了什麼。
“現在嗎?”倪娜為難得看了看錶,又看向縛寧,捂住話筒跟她擺口型:“小李總的電話,說有事想跟你商量,讓你順道過去一趟公司,要不要找個藉口推了?”
縛寧:“不用,最近忙沒時間,我也正想找機會跟他聊聊...”
倪娜看著她,有些欲言又止。
最終還是重新拿起手機放到耳邊,答應下來:“好小李總,我們這就過去。”
結束通話電話,倪娜有些擔憂:“...你們不會起爭執吧?”
縛寧回頭,注視又開始模糊的車頂:“之前你說我還算不上頭部模特,那我現在算了嗎?”
倪娜‘哼’了一聲,不假思索。
“當然算,這毋庸置疑。”
縛寧不再強撐,閉上眼睛,嗓音冰冷又諷刺:“那我這麼大一棵搖錢樹,他捨得跟我起爭執嗎?”
“...”倪娜沉默良久,看向縛寧的眼神閃過一絲悲憫。
等她的呼吸聲逐漸趨於平穩,進入淺眠。
才忍不住低嘆:“是不是活得太明白了,才會看起來這麼涼薄...”
大樓辦公室裡。
李弦處理完工作,腳一蹬,皮椅後滑,帶著他遠離辦公桌。
抻了抻脖子,他抬起腿,腳後跟搭上辦公桌一角,嘖嘖嘆氣:“這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阿...等老頭子徹底退下去...”
只要想到那幅被堆積的工作圍繞住的場景,李弦覺得心口已經開始發堵了。
“天吶,要死要死。”
看了看時間,他伸手拉過座機,撥通內線電話到董事長辦公室。
那邊好一會兒才接。
話筒裡率先傳來中年男人中氣十足的呵罵。
“王八羔子你是不是閒的冒泡,我辦公室就在你隔壁,你總打什麼電話?!”
“老頭子你再罵我就辭職,這副總誰愛當誰當。”李弦掏掏耳朵,流裡流氣得從鼻孔裡哼笑了聲。
那邊頓時歇了火:“...個小沒良心的,有屁快放。”
“嘖。”李弦憋了半天,蹦出幾句:“您說要不您還是跟我媽再給我造個小弟或者小妹出來練練吧?總關在辦公室幹活我難受,我想出去浪。”
話筒傳出中年男人的怒吼:“你個不上進的逆子,我就知道你沒憋什麼好屁,給老子滾蛋!”
聽著幾乎要從隔壁傳過來的咆哮聲。
李弦撇了下嘴,忙將電話撂回去,中斷通話。
他是真心想有個兄弟姐妹好幫忙分擔工作...哦不,繼承家業,繼承家業...
可惜了,老頭子跟老媽感情好得很,不捨得老媽再遭罪,就只生了他這麼一個獨生子。
正感嘆,辦公室門被叩了兩聲。
“進。”李弦依舊將腿搭在桌上,沒挪動位置。
門被推開,縛寧邁步進來,順手將門帶上。
李弦瞧見來人,忙將腿撤下來,挪動座椅往前滑到辦公桌前,胳膊肘撐住桌面,展露笑容。
“是小縛寧阿,這麼快就來了,我還以為是我那小秘書呢。”
縛寧腳步頓住,淡淡看了他一眼。
“讓小李總失望了。”她轉身握上門把手就要開門出去:“我這就去叫你的秘書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