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嫜從電梯裡出來,在走廊站定,今天生意不好,她提早關店回來了。
注意到門口站立的二人,食指一勾,取下墨鏡拎在身側。
視線往苟明之手上打量幾下,扯了扯唇角,像瞧不上他倆的行為。
“居然大搖大擺得在那讓一個沒認識多久的男人給你打理頭髮,還有沒有點羞恥心,我可沒有教過你這些。”
苟明之沒有往楊嫜那邊張望,反而注意著縛寧的神情。
縛寧盯著地面的視線緩緩上移,面無表情地看著楊嫜,對她說的話無動於衷,也懶得出聲反駁。
只觸了觸腦後已經挽好一圈的發繩,問他:“好了嗎?”
“馬上就好。”苟明之默默加快手裡的動作。
“呵、”楊嫜翻過手背,張開五指,欣賞一下自己的漂亮美甲,斜著眼睛往這邊瞧上一眼:“這臉皮厚的...”
紮好頭髮,苟明之端出一副笑臉,抬頭看向楊嫜,語氣少見的冷淡:“要不是你對她置之不理,這種事怎麼會輪到我這個外人來做。”
“所以到底是誰沒有羞恥心,誰厚臉皮?一目瞭然。”
沒想過他會為她辯白,也沒想過他能在如此短促的時間內迅速理清這雜亂長髮所傾吐的含義。
縛寧偏頭望向他,男人線條清晰的側顎和微微翹起的捲髮映入眼簾,總是帶笑的眼尾和嘴角這會兒看起來居然也沒再那麼假兮兮。
感受到她視線,苟明之稍稍低頭,露出點笑容,像冬夜燭光,不夠亮也沒多少溫度,可看著還是會給人一種溫暖的錯覺。
縛寧一瞬間有些恍惚。
被人說中,楊嫜不禁惱怒,沉下臉來拎著墨鏡一轉,用力捏在掌心,音量也拔高了些。
“我在教訓我女兒,與你有什麼干係?別在那瞎摻和。”
“我這人,愛好比較特殊,尤其喜歡多管閒事。”苟明之笑得如沐春風,說出口的話卻明擺著是要氣人。
縛寧在一旁默默無言,她並不相信他口中所謂的愛好,可惜她不會那麼好賴不分,偏要在別人幫自己說話的時候還沒事找事去說上一嘴。
幾番接觸,她很清楚,苟明之壓根不是個喜歡多管閒事的人,他只關注自己感興趣的事物。
雖然不知道他因為什麼原因對她產生興趣,但那極有可能只是暫時的。
楊嫜被這話噎得臉色難看,那股不服輸的勁開始竄上來,眼看就要發難:“你個不男不...”
“要說什麼想好再說。”縛寧瞭解楊嫜的性子,吵起架來什麼難聽話都罵得出口,及時制止:“如果你不想繼續在外面丟人的話。”
“我...”楊嫜張了張嘴,把已經到嘴邊的話咽回去。
縛寧拽住苟明之手臂拉了一下,平靜交代:“你先回去。”
苟明之垂下眼皮盯著自己手臂,眼神幽暗,話題跳躍:“你體溫好低。”
隨著他的視線往下,縛寧意識到自己的動作,緩緩鬆了手,向自家門口走過去。
苟明之待在原地,抬起自己手臂,指腹在剛剛被觸碰過的那塊面板上摸了摸,有些留戀那種觸感,也對她如此迅速的抽離感到些微不滿。
路過楊嫜時,縛寧停下腳步,瞥她一眼:“走吧,等下要是真把樓下住戶引來就不好看了。”
話音落下,她繼續走到門口,開好門等著楊嫜過來。
“哼。”楊嫜有氣沒處撒,心裡憋悶,狠狠剜了對面的苟明之一眼。
他好脾氣地笑笑,完全當作沒看見,轉身踏進屋內,反手“嘭”的一聲,門被輕輕甩上。
被人刻意忽視,反倒讓楊嫜氣極,洩憤般跺著鞋跟回屋,噠,噠,噠,響格外響亮。
楊嫜進屋坐下,隨手把包甩在沙發上,嗤道:“你翅膀可真是越來越硬了。”
縛寧走到她身邊拿起被扔在一旁的包往衣帽架那幫她掛好,然後坐在沙發另外一側默默等著她繼續說下去。
果然,楊嫜頓了頓,又接著補充:“現在跟你父親簡直一模一樣,看著就煩。”
縛寧面色平靜如常,眼睛都沒眨一下,像是天塌下來也無所謂。
她看也沒看亂髮脾氣的女人,語調冷淡:“怎麼翻來覆去沒點新鮮的,你還以為我是三歲小孩?”
類似的話縛寧從小到大聽過無數次,起初,她當然會在意。
但她沒法改變這個事實,時間一久,也就麻木了。
“哼。”楊嫜沒再多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