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貴賓室窗外。
人們依舊盡情扭動身軀,隨著節奏沉浸在迷幻醉人的夜晚。
杯中暗紅的酒面倒映出李弦赤條條的上身。
除開那天明之遠遠見到小縛寧時問了幾句,之後就沒再提起過,最後也只能不了了之。
直到從倪娜那得知縛寧有搬家的打算。
李弦晃了晃酒杯,酒面晃盪,裡面自己的倒影也跟著晃動起來。
“當初讀大學時我倆為了方便,一塊兒看了怡園小區那個樓盤,覺得不錯就一人買下5樓的一邊來住。”
“後來我畢業沒多久就搬走了,房子空著也是空著,所以才做了個順水人情委託人租給了小縛寧。”
苟明之抬眸笑望過來:“這樣看來,那我們小李總還真是位體恤員工的好上司。”
李弦眉心一跳,硬著頭皮承認:“縛寧本來就是我們公司重點培養的模特,我當然是一片好...”
“呵...”
話沒能說完整,就被一聲突兀的低笑打斷。
“阿抱歉...”斂去笑意,苟明之極有禮節地翻手抬了抬,平靜溫吞:“繼續說。”
在雙方都心知肚明的情況下,這種看猴戲般的語調比直截了當的嘲諷更具攻擊性。
李弦破防了。
沉默幾秒,將酒杯抵近嘴邊猛灌一口:“他孃的,不說了。”
終究是沒忍住,他仰頭將杯裡剩餘的酒盡數灌下,烈酒滑過喉嚨。
“啪”
酒杯被他重重擱在桌面上。
“我就是存心的怎麼了?真情...?你我這種人,哪裡來的真情,倒是你可別把我們小縛寧給騙得團團轉,再怎麼說她也是我們公司最有望成為各大時尚品牌寵兒的模特,前途無量...”
越說到後面,李弦語氣漸漸開始發飄。
心底也罕見得升起一絲心虛。
苟明之視線掃過桌上空蕩蕩的酒杯,笑眯眯看了眼候在一旁的服務生,衝那高腳杯微抬下巴。
善解人意得提醒:“愣著做什麼,還不趕緊去給你們李大少爺斟滿?”
服務生為難,迅速看向李弦請示。
見人沒反對,反而一副預設的模樣,只好幾步邁近,彎身倒酒。
暗紅的液體不斷落下,填滿杯底,上升,即將滿至杯口,依舊沒人叫停。
酒水將要溢位,服務生只能停手。
李弦沒有猶豫,端起酒杯就仰頭喝下。
喝得又急又快。
這珍藏多年的好酒,他硬是沒品出什麼滋味來。
只覺得延遲的酒勁從胃裡攀著食道往上爬,又停在喉嚨處肆意灼燒。
苟明之面不改色,笑容依舊:“接著倒。”
服務生掃過李弦神情,只能遵從。
酒杯喝空,又被添滿。
反覆持續好幾次。
李弦捏著杯身,將重新滿上的紅酒灌下,腦袋已經開始打旋兒。
服務生心中忐忑,酒瓶懸在杯口上方,倒也不是,不倒也不是,一時間兩難。
眼見酒水又要往杯裡倒,李弦抬頭盯苟明之一眼,啞著嗓子罵:“你丫差不多得了,這酒烈得很,真想弄死我?”
苟明之沒再讓人繼續,端起酒杯,細細品味後笑瞥著他。
“你本來一開始就是為了能有跟我談判的籌碼才逮著機會想方設法將自己公司的模特往我跟前送,幾杯酒而已,算得了什麼。”
李弦無言以對。
侯在一旁的服務生眼神在兩人身上轉了圈,適時出聲:“少爺,今天開業,底下店長怕是忙不過來,我得下去幫忙才行。”
“去去去。”李弦沒工夫理他,抬手擺了擺。
服務生離開,門被關上。
李弦起身,抓起散落在一旁的上衣就往身上套。
穿好衣服,他翻找出早就備好的合作企劃書,伸手遞出:“來吧掌掌眼,看能不能成。”
苟明之眼也沒抬,自顧自地品酒也不伸手去接,就這麼將人吊著。
李弦拿著企劃書的手懸在半空,思緒卻一刻也沒停。
跟他談生意可真費勁,這女人也送了,酒也喝了,兄弟情深的戲碼也演了...
還有什麼招能使?
正想著,手裡企劃書被接走,苟明之眼睛看過來,眼尾彎起弧度:“這就不演了?”
李弦沒應,掩唇咳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