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庫電梯門口。
楊嫜看著緊閉的電梯門,不耐煩地抱怨:“怎麼還不來...?”
按鈕是亮的,剛才已經摁過,她抬手又用力戳了幾下。
晚上快關店時遇到不講理的客人,她不得不賠著笑臉,現在生意難做,心裡火氣只能一直憋著。
兩道腳步聲漸近。
楊嫜偏過頭,遠處縛寧和一個長頭髮的男人在正一起往這邊走。
這人哪兒冒出來的,明明是個男人卻留那麼長的捲髮,笑得讓人不舒服,她不記得縛寧身邊有這樣的人。
看清男人的衣著打扮,楊嫜眉筆勾勒過的眉毛擰起,眼中露出明晃晃的不待見。
轉而看向長髮披散的縛寧,心裡愈加煩躁:“我告訴過你,不要和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
聽見這話,苟明之沒惱,也不出聲,神色如常地轉頭看向別處。
抬手捏住自己的一縷捲髮揉搓幾下,顯然沒打算捲入別人的家庭紛爭。
縛寧一雙眼睛冷不伶仃看過來,語氣平靜:“說話注意分寸,不要扯上不相干的人。”
“還敢跟我頂嘴。”楊嫜怒意更甚。
平日本就厭煩的長相,眼下看著更覺得刺眼。
方才的火氣連帶著一塊湧上,胳膊不由自主的抬起,揮下。
苟明之反應不及,想要拉開縛寧的手只得僵在半空中。
縛寧來不及躲閃,站在原地偏著頭,臉上頓時顯現出幾道刺目的紅痕。
巴掌聲幽幽迴盪,迅速飄散。
楊嫜回過神來,看了下自己的手,手心還有些麻,怒氣卻消失了大半,心情莫名舒暢不少。
她輕皺眉頭,有些後悔。
居然沒控制住。
這臉她雖不喜歡,卻意外的從小到大都很掙錢,她也不想打壞了,得不償失,根本不划算。
不自在地撩了下頭髮,楊嫜硬擠出點關切的表情:“沒事吧,會不會影響你工作,是你自己,非要惹我生氣,你說你...”
“嘰嘰喳喳個不停。”
苟明之移動腳步,兩人被他不著痕跡地隔開。
“打人了就該道歉賠償,小孩都明白的道理,你一箇中年人怎麼卻好像不懂一樣。”
光線被遮擋,縛寧盯著男人寬廣堅實的後背,眼中卻沒有情緒。
苟明之高大的身形讓楊嫜退了兩步。
她方才怒火中燒口不擇言連帶著將人諷刺了一番,本就沒理,便識趣得閉上嘴,忍住與他爭辯的衝動。
電梯到達負一層,楊嫜走進去,看著還站在外邊的兩人:“你們兩個不進來嗎?”
苟明之笑睨了一眼過來,沒回應她。
楊嫜偏過頭嗤笑。
不男不女的臭小子,拽什麼拽。
...
門緩緩關閉,楊嫜的臉徹底消失在苟明之的視野裡。
他轉過身,面對默不作聲縛寧,不自覺得放輕語氣:“頭抬起來點,我看看。”
“沒什麼好看的。”縛寧語調並沒有因為這一巴掌產生變化。
說完就打算越過他,去按電梯。
苟明之注視她發頂,指節動了動,待回過神,已經托起她的側臉。
細膩溫熱面板下的血管在指尖跳動,節奏平緩,雖不如他強健有力,卻如此鮮活。
稍微低頭,她面上清晰可見的紅痕映入眼簾,再往上,是一雙毫無波瀾又帶著防備的眼睛。
晶瑩剔透的茶色瞳眸,堅韌明亮,像敲不碎的玻璃珠子。
和他記憶中一樣。
那個女人多半是她母親,只是兩人長得卻不怎麼相像,看她這悶不吭聲的反應,明顯早就習慣。
苟明之盯著那幾道紅印子,心裡煩,語氣有責備的意味:“你就不知道疼的嗎?”
無人回應。
縛寧眼神依舊冷淡,像被冰封的湖面。
苟明之卻感覺有什麼堵在心間。
這樣一聲不吭的算什麼...之前砸人時的那股勁跑到哪裡去了。
難怪她捨不得離開那個家,肯定與她母親脫不了干係...
被迫仰起頭,縛寧不悅地皺了皺眉,立刻將臉從他手中偏離。
手中溫熱的觸感霎時消失,苟明之將手緩緩放下,面上淺笑依舊。
“她經常這樣。”
篤定的語氣令縛寧古井不波的眼神泛起一絲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