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底,段書瑞給學生們講完課本上的內容,就到了分別的時候了。
“嗚嗚先生,我會想念你的! ”香香一邊用手帕擤鼻涕,一邊拽住段書瑞的袍袖,似是很捨不得他離開。
“人生何處不相逢。”段書瑞低下頭,耐心地安慰她,“咱們都住在長安城裡,總有機會再見的。”
“先生要去哪裡做官?會離開長安嗎?”阿雲迫不及待地問道。
“這個嘛,現在還不清楚……”
“先生,這是我家雞下的蛋,請您一定要收下!”
“先生……”
郭小胖和衛瑾風站在最後面一排,靜靜看著一幫學生七嘴八舌地與段書瑞告別。過了一會兒,郭小胖扭頭問道:“神棍,你多久入學?”
“下週就要去了,先生會送我去的。”
郭小胖“哦”了一聲,他強裝鎮定,卻難掩眼中的失落。
“我記得你不久也要去太學了,緊張嗎?”衛瑾風看他一眼。
郭小胖苦澀一笑,他的成績處於中下游,這次能進去還是靠他爹找的關係,走後門將他硬塞進去的。哪裡能跟堂堂正正考進白鷺書院的衛瑾風相比?
“不用緊張。能讀就讀,讀不了的話多吃幾碗飯,多看兩本書也是好的。”衛瑾風拍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勵,“我下週要先行一步,你也來送我,好嗎?”
郭小胖的眼神放光,他用力地點了一下頭:“好!我提前僱一輛馬車,到時候咱們三人一起去!”
衛瑾風笑著抬起手掌,郭小胖與他擊掌,二人會心一笑。
少年時期的友誼最是純粹,也最是堅固。
段書瑞站在臺上,將二人擊掌的一幕看得清清楚楚,他笑了,笑得十分欣慰。
他想起之前魚幼薇說的話。
前兩日,魚幼薇又不請再來,用的還是以前那個理由——“擔心先生一個人無聊,特地來看看”。段書瑞已經習慣她的不定期上門了,身子往旁邊一挪,她便像一條游魚似的竄進門去了。
“這是誰寫的詩啊?寫的還不錯呢!”魚幼薇拿起他書桌上的一張紙,好奇地問道。
“衛瑾風寫的。”段書瑞大剌剌地在椅子上坐下,“依你看,他的實力能在你們書院排上名嗎?”
“唔,光憑一首詩看不出來什麼。”魚幼薇輕輕放下那張紙,“但他能在那麼短的時間內就透過蘇山長的考核,可見其厚積薄發。他有這種毅力做什麼都會成功的。”
“他要聽到你這麼誇他,定是歡喜得不得了。”段書瑞笑道。
段書瑞將注意力拉扯回來,他面帶微笑地望著一眾學生,強忍下心中的澀意。
先生不求你們每個人都飛黃騰達,先生只希望,你們一切安好。
很快就到了送衛瑾風入學的日子。將衛瑾風送到白鷺書院,又將郭小胖送回家後,段書瑞看了一眼車裡的魚幼薇:“大小姐,您是不是也該回家了?”
魚幼薇被他逗得一笑,有意與他唱反調:“可我看現在時辰還早啊,我再去您那裡坐坐吧。”
段書瑞看著她嘴角得意的笑容,心頭有些感觸。
她變了許多,相貌身形都變得更出挑了;但似乎又分毫未變,還是那個愛笑愛鬧的孩子。
而且不管他願不願意承認,自從魚幼薇經常進出他家門後,上門說親的人少了許多。原先老愛在他門前神出鬼沒的幾個人,現在更是連影子也找不著了。
他以前怎麼就沒發現,她這麼能幫他擋桃花呢?
段書瑞在爐子上燒水,等水燒開後又抓了一把茶葉丟進去。魚幼薇坐在一旁,笑眯眯地看著他:“先生,您給我講講科舉考試的事情唄。”
“你想了解什麼呢?”段書瑞專心地看著爐子上的茶,又拿起扇子扇了扇火。
“我想知道您後續是怎麼安排的。”魚幼薇老老實實地說道。
“怎麼安排的啊……”段書瑞用一塊抹布包住提手,拿起茶壺,往兩個白瓷杯裡倒滿茶。“讓我想想。”
“先生,茶滿是表示送客的意思。”魚幼薇無語地看著他。
“哦。”段書瑞會意,端起她那杯茶,又倒了一半回壺裡,“你現在喝茶還挺講究的。”
“那是自然。”
“透過吏部詮試後,還有一段‘守選’期。”
“守選?”
段書瑞點點頭,將茶杯遞給她。
唐朝中後期,科舉制度已經基本成熟。從各階段考試以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