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場的策論,有策有論,考察的是考生對社會現狀的關注程度和分析能力。段書瑞一直將其視作變相的議論文,因此寫起來也還算是順手,五篇策論未到黃昏就寫完了。他不由得伸了個懶腰,起身交卷。
到這一日傍晚,段書瑞省試三場終於全部考完。
出考場的那一刻,他彷彿卸了一個大包袱似的,整個人都放鬆下來。
陳舒雲倒一反常態,有些悶悶不樂。崔景信一向大大咧咧的沒有發現,段書瑞卻注意到了。
“陳兄,怎麼了?”段書瑞趁崔景信和其他士子交談的間隙,偷偷問道。
“啊,我看起來有些不對勁嗎?”陳舒雲反應過來,“段兄,無事。只是我感覺這次的第三場考試……沒有發揮出我應有的水準。”
段書瑞看著他情緒低迷的樣子,心裡也很不是滋味。他當然知道陳舒云為了省試準備了多長時間,他的努力絕不遜於任何一個人。他握著這位師兄的手,腦海中醞釀著安慰的話。
“陳兄,我不太會安慰人……”段書瑞認真的看著陳舒雲的眼睛,“但我覺得,就算你沒有發揮出平時的水平,上榜的名單上也會有你一席之地。”
看著段書瑞那真摯的神情,聽著他那有些笨拙的話語,陳舒雲不禁輕笑出聲:“段兄,你還是適合冷著臉的樣子啊。”
段書瑞的神色一變,但下一秒他聽到陳舒雲溫和的回應:“嗯,我可能明天就會釋懷的。謝謝你的安慰。”
段書瑞鬆了一口氣,他環顧四周,一把揪起崔景信的後領,迫使他不得不向剛才相談甚歡計程車子們告辭:“不好意思啊,幾位兄臺。在下先行一步,先行一步啊。哈哈……”
三人回到了客棧,掌櫃見他們三人回來了,忙讓人端出準備好的好酒好菜。三人這幾日一直沒喝酒,現下一聞到酒的味道,都有些陶醉。一壺酒喝完,三人都有些醉了。將崔景信那隻醉貓扶進房裡躺下,其餘二人也各自回房休息了。
第二日,段書瑞睡到日上三竿才醒。他下樓後才發現,前幾日鬧哄哄的客棧一下子冷清了許多。掌櫃正在櫃檯後面撥弄算盤,看著段書瑞過來,連忙匆匆忙忙從狹窄的空隙擠出來:“段、段公子!請留步!”
段書瑞看到他那敦實的身體像一座小山包似的擋在自己面前,不由得愣了一愣。
掌櫃從身後的櫃檯上拿出一隻毛筆和一張紙,呵呵笑道:“段公子考完沒有像那些公子一樣匆匆離開,我就知道公子此次考試一定十拿九穩。段公子可否給小店留下一幅墨寶?”掌櫃的自然打得一手好算盤,若是眼前這位段公子以後金榜題名,那他家客棧也能沾沾光不是。
段書瑞嘴角一抽,但他還是接過筆,心裡想著 :寫什麼好呢?突然,他腦海中靈光一閃,筆隨心動,轉眼間就寫下一首詩。
掌櫃接過紙一看:“賦得江邊柳?這首詩……總感覺有些熟悉啊……”
段書瑞微微一笑:“掌櫃的可還滿意?”
“滿意,自然滿意!公子這字寫的真是入木三分、筆力遒勁啊!”掌櫃趕忙捧場,“我得好好收起來,一會兒崔公子他們下來,也讓他們再留一幅。”
段書瑞無奈的點點頭,這掌櫃的還真是會做生意啊。
已經考完了省試,士子們都放鬆了下來。覺得考不好還要從頭再來,再戰下一個三年的也都沒有等最後的放榜,早早的就回去了。剩餘等待放榜計程車子,要麼四處閒逛,尋花問柳;要麼參加各種文會詩會,擴大自己的交際面。
崔景信搖著摺扇,正和其餘二人形容著一些士子們考完就去平康坊尋歡作樂的場景,段書瑞可沒有那個心思。三人先在客棧周邊玩了一天,在客棧裡又休息了一晚,第二日便一同去了附近的寺廟燒香祈福。
三人這次選的是一所小寺廟,寺廟雖小,拜佛也靈。當然,三人拜佛並非是對佛祖多麼虔誠,只是據傳這裡求仕途比較靈驗。省試之前就有不少士子來此求運,段書瑞他們都算來得遲了。雖說這裡離陳伯家還有點遠,但畢竟都在長安城裡,屆時來還願也方便。
段書瑞看著那寶相莊嚴的佛像,心道自己果然也是俗人一個。
就在士子們遊山玩水時,禮部貢院內,閱卷工作正在緊張的進行著。
為國取才乃是大事,考官們一日睡不到兩個時辰,只為從三千多份考卷裡挑選出最出色計程車子。
梁適是長安城內太學教授,開成年間的進士,此次已經是他第二回參與省試閱卷。他對判卷十分熟悉,尤其擅長詩詞歌賦的判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