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幼薇本人對這次行程十分期待,這畢竟是她人生中第一次出遠門。
但是當她看到看守城門的門卒一一檢查完他們幾人的通關文牒,示意士兵放行後,她的心裡又生出幾分惆悵。
再往前走,就不是長安的地界了。
李浩的聲音從馬車外傳來:“我們這‘過所’的有效期是從簽發日期開始的三十天之內,過期就無效了。”
杜宇衡低頭做思索狀:“不過申請延期也不算難,只要有正當理由,往當地官府上報一下,一般都會批准延期的。”
魚幼薇知道所謂的“過所”延期就是朝廷為了將百姓牢牢束縛在原籍的必要手段。她轉念一想,這不正說明他們不久後便可以回到長安了嗎?她的心情又變得明朗歡快起來。
沿著山嶺下的泥土路行走,周圍是鬱鬱蔥蔥的植被,仿若置身於群山環抱之中。
魚幼薇在白鷺書院的後山上眺望遠方,常能看見遠山的輪廓。山路崎嶇最是不好走,他們清早從長安城郊出發,走到這片山嶺已過日中。
早晨吃的清粥白麵早已消化,包袱裡還有一些乾糧滷菜,如今氣溫回升,若不快些吃完怕是要放壞的。
“前面有驛站,我們去吃點乾糧,歇歇腳吧。”李浩朗聲道。
從早晨一直到晌午幾人都在趕路,走了起碼一百多里路。
朝廷在重要的交通要道上設的有驛站,就如同秦朝幾里設一亭那樣,這也是統治手段的一種。
驛站大多設在官道,最初是為了方便國家官員途中食宿、換馬的場所。但隨著社會的發展,驛站也開始為商賈、普通老百姓等提供服務。
驛站裡有一個茶攤,賣茶的是一個青年男子,他原本正躺在藤椅上昏昏欲睡,聽到馬兒嘶鳴的聲音不由得提起精神。
他猛地從藤椅上坐起來,起身向一行人走去。這麼多人?我今天豈不是要大賺一筆了?他滿臉堆笑道:“幾位客官請坐!一共需要幾壺茶呢?”
李浩笑道:“先來上三壺吧!”
青年男子看到幾人穿著考究,又聽幾人談吐不凡,心知這一行人是文化人,不敢有絲毫怠慢。他笑著答應後立馬去照看爐子上的水了。
水開後,只見他將搗碎的茶葉末倒進水裡,跟一鍋先前加的作料一起煮,煮成一鍋茗粥。隨後,他拿過兩個個頭小一些的銅壺,將茶水倒出來。最後,他蓋上蓋子。用一塊白布包裹著壺柄,端到桌前。
魚幼薇把包袱裡的滷菜和胡餅拿出來,分給李浩和杜宇衡,又取出自帶的筷子吃了起來。一隊家丁也有條不紊地入座,掏出各自攜帶的乾糧。
“幾位客官,三壺茶一共六十文,不夠喝可以添。”青年男子看到那一隊家丁,心想這打頭的三人必定是有錢人,於是開始漫天要價。
杜宇衡微微冷笑,李浩卻道:“我就算在長安城裡尋一個茶攤喝茶,一壺茶最貴不過十文,怎的你家茶水這般貴?”
青年男子看到他們人多,氣勢不由得弱了一截:“那依你說,我該賣多少?”
“荒郊野嶺的,物資供應緊缺,你賣貴一點情有可原。一壺茶十五文,我們就給四十五文吧。”
“……好吧。”青年男子心下一喜,橫豎他也是賺了。
魚幼薇微微一笑:“敢問這位大哥姓什麼?”
“我姓高,叫高林。”高林這才反應過來面前這位作男子打扮的是女子,但見她秀眉俊目,唇紅齒白,不由得多看了幾眼。
“幾位是要去哪兒啊?我就住在附近,對這一帶挺熟悉的。”
“我們五人都是讀書人,此行是要去洛陽的集賢書院。”
“讀書人?我就說幾位周身氣勢不像一般人。為何幾位要不遠千里地跑去集賢書院呢?”
“我們來自白鷺書院,此次去是要進行一些學術上的交流活動。”
“幾位此行可要經過華山?我對那一片很熟悉!”高林咧開嘴,得意地笑了。
“那你說說我們如何去華山?”
“那還不簡單?這裡距離華山不過二百餘里。幾位有馬匹和馬車,一路向東行去,經過渭南,再往前走就是華山了。”高林笑著說道,“山下有客棧,馬匹和馬車都可以安置在山下。”
李浩笑著瞥了他一眼:“高大哥,你將我們往華山那邊引,恐怕並不只是這麼簡單吧?”
高林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公子真是好眼力。不瞞各位,小的堂兄就在華山山下開客棧。如今生意不好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