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葉“滴溜溜”地在水裡打著轉,大多時間都在碰壁,中途停下一兩次,都完美地避開了段書瑞。段書瑞暗自觀察著,發現被抽中也沒有那麼倒黴,能當場作詩的人能贏得滿堂喝彩,而不能作詩的人,只要隨意朗誦幾首前人的經典之作,或者當眾表演一首曲目就可以。想來也沒有人敢在聖上面前嘲諷他人。
然而沒等他得意多久,荷葉就飄來了,正正停在他面前。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
段書瑞強裝鎮定,伸手拿過酒杯。
他剛想開口,宣宗卻擺手道:“朕一時興起,想要改動一下規則。段卿,如今正值陽春三月, 咱們就遵古人之風,來一場飛花令如何?”
段書瑞心中暗暗叫好。其實飛花令進一步縮小了範圍,只要根據規定的字給出詩句即可,就不用自己再構思一整篇詩歌了。真不知道宣宗此舉是不是在暗中幫助他。
段書瑞恭敬地行了一禮:“一切聽陛下安排。”
“如今正是萬物復甦的好時節,便以“春”字如何?段卿你就說四句符合要求的詩句吧。”
段書瑞真是求之不得,趕忙答道:“悉聽尊便。在下才疏學淺,承蒙陛下賞識,臣就斗膽一試了。”
一些進士聽到這話,紛紛開口:“段兄不可妄自菲薄啊!”
“是啊,飛花令已經降低了要求,段兄不至於這個都做不出來吧!”
段書瑞淡淡地瞥了那人一眼,料想這些人已經看到了他在科考中所作的詩詞歌賦,知道他並不非這方面的行家。他出色的策論才讓他在進士中博得一席之地。
這些人裡除了崔景信和陳舒雲會替自己捏一把汗,其餘人怕是都想看自己的笑話吧。
可惜,他們打錯算盤了。段書瑞在他們調侃的時候頭腦中已經想到無數的春字詩詞。他端起酒杯看向眾人,朗聲道:“春風又綠江南岸,明月何時照我還?”
見眾人還沒反應過來,他又淡定地說道:“等閒識得東風面,萬紫千紅總是春。”
看到眾位進士訝異的眼神,段書瑞才反應過來自己的表現有點顯眼了。低調,要低調。他在心中默唸著。
杜宇衡眯著眼睛,饒有興趣地看著他。原以為他會支支吾吾,現在看來是自己小瞧他了。
也對,畢竟是中了榜眼的人,哪裡會差。
段書瑞故意停頓了幾秒鐘,伸出手摸了摸下巴,這才緩緩開口:“遙知朔漠多風雪,更待江南半月春。”
“段愛卿,還有最後一句了。”宣宗微笑著點了點頭,看來這個榜眼的作詩水平沒有他們想象的那樣低,也許此人是隱藏了部分實力吧。
“竹外桃花三兩枝,春江水暖鴨先知。”段書瑞皺起眉頭,一副冥思苦想的樣子。
宣宗笑著鼓掌道:“好!好啊!段愛卿真是好文采,能覓得如此有才之人,真是我大唐之幸啊!”
段書瑞將杯中酒液一飲而盡,笑著說道:“陛下廣納賢才,勤政愛民,這才讓我等有了施展才華的機會。”
其餘進士一聽這話,趕忙開始表忠心。
宣宗臉上笑意不減:“諸位能透過層層篩選,考取進士,實屬不易啊。今日朕高興,飛花令中表現最優異的三人,將得到朕的獎賞!”
許多進士一聽到有獎賞,眼睛都亮了。皇帝他老人家一開尊口,就絕對不會敷衍了事。天子給的獎賞一定很豐厚,要知道皇宮裡的奇珍異寶,尋常百姓可是一輩子都見不到的。
段書瑞重新入座,酒杯又傳了幾圈,總算沒有再輪到他。其實就算他不會作詩,也可以選擇表演才藝,畢竟自己還是會一兩樣傳統樂器的。
最後一輪時,酒杯傳到了杜宇衡那裡。此子果然出類拔萃,不僅主動提出要現場作詩,還在短短兩息的時間裡就作出一首七言絕句。
段書瑞拍了拍腦袋,他終於想起來了!難怪“杜宇衡”這個名字如此熟悉,這不就是白鷺書院那兩個老頑固口中比魚幼薇略勝一籌的學子嗎?
難怪這麼厲害,不過還是不能和魚幼薇相比。畢竟他的小徒弟還未滿十四歲呢,後生可畏。
天色漸漸暗沉,曲江宴也到了末尾。皇帝親自評選出此次作詩比賽的前三甲——杜宇衡、段書瑞和姚峰。三人都得到了名貴的禮物,段書瑞得到的是一對白玉雕制的玉如意。
宣宗很快流露出疲憊之態,藉口離場,眾人連忙起身送別行禮。
皇帝走了,他們也到了時辰該離開了。
出了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