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宜初面色凝重,緩聲嚴肅的說道:“這些年來,咱們並非未曾嘗試尋找解決之法”。
“其他地方也曾派遣軍隊前來支援,但無一例外,皆被邊軍以及那所謂的民兵隊伍擊逼退”。
他微微嘆了口氣,接著說:“如今擺在咱們面前的當務之急,乃是商討若保寧府果真來犯,欲佔領此城,吾等究竟該如何抉擇”。
“是選擇不戰而降?亦或是捨棄城池落荒而逃?還是堅守城池死戰到底呢?”。
此言一出,在座眾人面面相覷,一時間竟無人言語,抵抗?又憑藉何物去抵禦敵軍呢?
莫非僅憑城中那區區百十號衙役,亦或那些平日裡遊手好閒、惹是生非的地痞流氓嗎?這顯然是以卵擊石,毫無勝算可言。
張宜初見眾人沉默不語,便又開口道:“諸位,本官不妨告知於你們,三邊總督洪大人已然傳信予本官”。
“據悉,朝廷有意對保寧府採取行動。如此一來,保寧府有所動作便不難揣測了”。
“畢竟漢中府地勢險要,易守難攻,只需掌控此地,便能將漢中封鎖得嚴嚴實實,如此一來,洪總督所率大軍想要進入漢中,唯有強行攻城一途”。
眾人聞聽此言,依舊緘默不言,此事眾人心中自然知曉,可面對保寧府即將發動的攻勢,他們著實束手無策啊!
張宜初滿臉盡是無奈之色,雙手無意識地搓著衣角。
此刻,他心中如亂麻般糾結,只因這一切事發太過突然。
洪承疇遠在他方,並未身處陝西境內,而即便洪承疇在此,面對這洶湧如潮的局勢,怕也是束手無策。
放眼望去,陝西大地之上,農民軍仿若蝗蟲過境,四處蜂擁而起,所到之處,城池紛紛禁閉,百姓慘遭劫掠。
那震天的喊殺聲,似乎已在耳邊迴響,若不將這些農民軍平定,洪承疇又怎有餘力前來增援?
一位身著員外服飾的老者緩緩起身,歲月在他臉上刻下了深深的痕跡,卻難掩眼中的精明與狡黠。
清了清嗓子說道,“知府大人,依老夫之見,不如我們速速離去。保寧府的人尚未阻斷道路,此刻抓緊時機逃離,尚有一線生機”。
這老者乃是南鄭縣的大地主,曾經富甲一方,雖如今土地已失,可金銀財寶仍頗為可觀。
他早聽聞保寧府的政策,深知自己過往劣跡斑斑,在保寧府治下怕是難以善終。
此語一出,在座眾人皆心頭一震,他們又何嘗未曾有過這般念頭,眾人相視一眼,皆從彼此眼中看到了深深的無奈與恐懼。
在座之人,哪個不是身負重罪,那些稍有良知、官聲尚好之人,早已投身保寧府,以求庇護。
張宜初目光緩緩掃過眾人,聲音略顯低沉:“如此說來,各位皆欲離開?”。
眾人紛紛點頭,仿若抓住了救命稻草。
鳳縣縣令挺身而出,神色慌張卻又強裝鎮定:“知府大人,此乃無奈之舉,若再遲疑,恐錯失良機,到時想走也走不了了”。
“朝廷既已有所行動,保寧府必定不會坐視不理,我們唯有一走了之,且需儘快,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張宜初長嘆一聲,心中五味雜陳:“罷了,罷了,既如此,那我們便商議一番,要知,這離去之路,怕也並非坦途”。
歷朝官員都守土有責,此乃千古不變之理。
可如今漢中府這副模樣,若堅守,恐唯有死路一條,若逃離,雖有違職責,卻也實屬無奈。
城固縣縣令緊接著站了出來,眼神中透著一絲決然:“知府大人,不若將城中百姓組織起來,一同撤離漢中府,如此一來,人多勢眾,也好有個照應”。
張宜初微微點頭:“也罷,各位且先回去準備,本官在此等候一月,然後離開漢中府,逾期不候”。
眾人轟然應諾,此刻他們也沒有心思飲酒作樂,皆匆匆告辭離去。
待眾人散盡,一位文士悄然走近,眉頭緊鎖,滿臉憂慮:“府臺大人,難道我們真就這樣一走了之?朝廷法規森嚴,此舉恐遭重罰”。
張宜初再次嘆氣,聲音中滿是疲憊與無奈:“不走又能如何?難道要本官像熊寧元那般,投靠保寧府?”。
“否則,便只能淪為保寧府的階下囚,家產被沒收,餘生僅靠幾畝薄田苟延殘喘”。
文士低下頭去,心中雖有異議,卻也不敢多言。
他可是知道的,熊寧元如今的日子甚是愜意,且極有可能成為開國功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