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到半夜,她平靜睜眼。
盛夏的晚風從窗戶邊吹進來,離得有些遠,拂來的風勁不擾人反而尤為舒服。
夢裡什麼內容記不太清了,就是夢醒後心跳有點快,一時很難再睡著。
躺在床上閉目養神,忽然聽到外面有人在說話。
臥室位於別墅二樓,外間是會客廳,會客廳外才是走廊,她翻身去聽,發現聲音是會客廳那邊傳來的。
很模糊,像在說話又像在喚誰。
斷斷續續的從門縫裡擠進來,微弱得有氣無力。
反正覺已經醒了,越明珠坐起身,輕聲:“捧珠?”
這麼一叫,外頭的聲音反倒停了。
還好裸睡的習慣受時代所限已經改了,掀了被子有點冷,隨手把睡袍披上,她打著哈欠磨磨蹭蹭下床去開門。
推開磨砂玻璃門,外面空無一人。
只有臥室透進去的光照在地板上,將昏暗的會客廳照得絕無疏漏。
“捧珠?”
她又叫了一聲。
張家不止一個女傭,但能自由出入她臥室的只有捧珠,其他人絕不會在沒經過她允許的情況下進來,哪怕只是外間的會客廳。
小姐
正門那邊傳來了細弱的呼喚聲,這一次叫的很清楚,不像先前那樣是模糊的竊竊私語,而是實實在在的一聲“小姐”。
越明珠沉默地站著沒動,盯著門口的方向。
之前她在臥室,聲音是從會客廳傳來的,現在她人在會客廳,聲音又跑到走廊上去了?
真煩人。
她長長吐了口氣。
關上臥室門,投在腳下淡淡的暖光被重新收束在門縫中,一點點變狹窄,最後匯聚成一條細縫被擠壓到消散,會客廳也重新陷入黑暗之中。
厚重的地毯隱匿了所有的腳步聲。
她停在門邊,門外傳來的聲音哪怕距離拉近也沒有變清晰,還是很微弱。
是有點像捧珠,但捧珠沒這麼無聊,更不會嚇她。
深更半夜。
越明珠沒什麼耐心,要是換成當初還在漢口,埋著春申的那個破廟傳來這種聲音,也許她還會膽戰心驚一會兒。
但心驚歸心驚,她會把陳皮鬧起來讓外面的狗東西一起心驚。
人在戶外遇到未知的危險應該謹言慎行,可她在自己選定的金大腿家,眼光是她唯一不能也不該出錯的地方。
聽著門外微弱的聲音,越明珠靜悄悄地扭動把手,不給對方反應的機會忽然拉開門,嘿哈——
詭異的是,門開啟的瞬間聲音就沒了。
連個鬼影都沒看到。
越明珠覺得有點不太對勁,這裡是張家,誰有那個膽子敢跟她裝神弄鬼。
上一個舞到她面前的還是資歷深厚的老管家,下場看前任這兩字自然就清楚了。
往外走兩步。
她來到走廊裡,二樓走廊其實並不黑,只是地方太大,兩邊壁燈都亮著也顯得通道幽邃深遠,而且樓梯口那盞滅了,臺階往下的方向黑不見光。
越明珠半眯起眼。
聯想力太豐富就這點不好,總覺得裡面會蹦出來什麼東西來。
她回頭看了一眼,隔壁就是張啟山的房間,他們臥室是挨著的。不過彼此空間都大,所以不近不遠。
知道他在就行。
越明珠小步挪著,一點點往樓梯那邊去。
走到熄滅的那盞壁燈前,它忽閃了一下,將亮未亮,下一秒她身後的燈也滅了,緊接著整個走廊的壁燈一盞盞全滅了。
噗通。
心跳加速。
這時前面樓梯口的下方又傳來熟悉的叫聲,滲人的很。
進不得退不得,越明珠站在原地沒動,周圍太黑慌不擇路會更危險,按理說這麼久眼睛也該適應這個暗度,逐漸變清晰起來才對。
但是沒有。
她就像瞎了一樣,還是什麼都看不清。
【系統,出個聲。】
嘖,廢物。
正當越明珠考慮要不要大聲呼救,從一樓臺階處有什麼東西蛄蛹上二樓來了。
之所以說蛄蛹,是那種黏黏膩膩滑過臺階的聲音,不像腳步聲也不像蛇的爬行,而是類似一灘肉重重摔在樓梯上,一層層往上蠕動的動靜。
那種黏膩溼滑的聲響讓人覺得既噁心又恐懼。
意外的是,越明珠既不害怕也不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