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擦擦。
陳皮給她擦鞋,她給擦臉也算禮尚往來。
讓陳皮把碎髮往後捋起來。恩,這麼一看髮際線安全,額頭飽滿,剪個平頭估計也不醜,就是這麼近的距離能不能別像個不會眨眼的假人一樣一直盯著她看。
越明珠嘆氣。
不知道是不是手上染血的人眼睛和普通人不一樣,哪怕沒有惡意也像一條藏匿於夜色下的毒蛇,總能輕易喚醒人的恐懼。
儘管知道這條蛇對自己沒毒,但是
“你最近是不是沒睡好?”眼下烏青這麼明顯。
“有點事情沒做完。”
年紀輕輕就整天熬夜,現在頭髮生的茂密不代表未來不會禿頭,越明珠腹誹,而且什麼事情非得晚上做,這麼見不得人嗎?
她加快動作擦完了事,擦擦擦,擦擦擦,她是擦皮的小行家:“好啦。”
根本就沒嚐到什麼滋味的陳皮:“這就完了?”
“不然呢?”
“跑那麼久,三兩下就完了。”陳皮裝模作樣地嘆氣,完了摸著臉,瞥她一眼:“怎麼覺得我有點吃虧。”
要說拉車身體累乏那是小瞧了他的耐力體力,可若能在明珠面前討點好處,他倒也不介意裝上一裝。
懶得理他。
陳皮懶洋洋地盤腿坐下,踏板就那麼大,明珠腳踩的地方佔了一小半,他一坐下來就又佔了另一半。
腿被不輕不重地撞了一下,隔著布料都能感覺到他體溫。越明珠沒避開,只顧著去看被汗水洇溼了的手帕,捧珠新繡的手帕,右下角繡的甚至不是明珠,而是她的字。
陳皮還能不知道這個嬌生慣養的在小氣什麼?
捏著手帕一角,往外一點點拉,幾乎沒受到阻力,陳皮輕鬆拽出手帕,瞥了兩眼上面繡的字:熹微。
自然而然往懷裡塞。
莫名其妙手帕-1,越明珠:臭不要臉!
陳皮伸手去勾她微微蜷縮的手指,“別生氣,大不了我一會兒回去給你洗乾淨。”
善解人意的發言令越明珠臉色微晴,甚是感動感動個p,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小子是想直接昧下。
“你少來!”
“圍巾當初也說洗乾淨了給我,我圍巾呢?”
好幾個季節,系統給的圍巾連根毛她都沒看見。
陳皮摸了摸懷裡,“冬天都過去了,還你也用不著,不如在我這兒放著安全。”
這麼厚顏無恥的狡辯,也只有他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說的理所當然。越明珠都不想跟他爭辯一條圍巾到底為什麼要洗過季,以及除了他還有誰會打一條圍巾主意,到底又有什麼不安全的。
算了,反正也不是他頭一回昧下。
“記得還我。”她惡聲惡氣。
嘖。
陳皮遺憾嘆氣,曾經一言不合就能昧下她水壺竹筒的好日子已經一去不復返了。
江湖賣藝的戲棚,最近都讓他帶著一一見識過了。
變戲法、打把式賣藝,噴火、爬杆、玩蛇,見多了越明珠也能理解之前他為什麼話裡話外都瞧不上夥計倒豆漿的手藝。
只是術業有專攻,沒必要較勁。
擺地營生的地盤和碼頭一樣魚龍混雜,稍有不慎錢袋首飾就會被順走。
越明珠自然沒有遇到過這種不愉快的事,陳皮精挑細選過的場所要稍微高檔那麼一點點,不會人山人海,也不會推推嚷嚷,有他護著玩的還不錯。
花瓶姑娘不是個新鮮詞。
前世越明珠就曾在馬戲團附近見過,公園草坪上人們支搭帳篷,開棚賣票。
小時候她沒進去,只隱約聽裡面出來的小孩說的神乎其神,長大了漸漸明白過來,所謂的奇人異士只是一種糊弄人的障眼法。
陳皮說,這種江湖上統稱為“腥棚”。
意思是:包假的。
假的就假的唄,魔術也是假的,紙牌魔術從小看到大,不是照樣有天才推陳出新。越明珠興致勃勃地跑去打出“人頭蜘蛛”“雙頭美人”“五腳猴”噱頭的腥棚一探究竟。
因為親眼見過鼓爬子,所以哪怕知道是假的,未見真身先聞其名總覺得聽起來有些邪性。
好在只是障眼法。
想想也不可能真有人這麼做,以人身養蠱,變異,畸形,再拿出來展示。世道已經夠瘋狂了,但也沒瘋到這種地步。
有這種本事的人,也不至於淪落到街上擺攤賣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