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梓日聽著這些如同江水般,源源不絕的譏諷話語,心裡抽痛不已。
可他那張小臉上,卻沒有一絲波動,平靜的像個死人。
他不氣嗎?
他不怨嗎?
不,他氣!他怨!
可他也清楚,這個世界,有錢有權,就是能隨意傷人。
他不像穆瑞哥一樣,有個做大官的父親,也不像勒斯念一樣家中富裕。
他只是一個平民,無權無勢也無錢。
雖然家裡的布莊生意現在很好,但方梓日心裡明白。
那都是義母的東西,而不是父親方荼的,更不是他方梓日的。
他不敢去挑釁穆瑞哥,不敢去反駁他,也不敢去發怒打他。
他太清楚這麼做的後果了。
祖母生病已久,一直癱瘓在床,父親每日起早貪黑為了這個家奔波勞碌,自己不能給他們製造麻煩。
自己不能!
他知道,現在的他只有忍。
忍到自己有能力了,忍到讓人見了自己,都會露出一抹懼色時,他才有資格反抗。
方梓日不斷在心裡告訴自己,不要生氣,要冷靜,然後努力保持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聽著穆瑞哥等人譏諷的話語,傅傑倒是不爽了。
他嫌棄地白了一眼穆瑞哥,拉起方梓日就往一旁走去。
然而,這樣無視的眼神和舉動,讓穆瑞哥感覺自己受到了輕視。
他小手一揮,身旁的兩個小跟班就明白了意思。
他們三人手拉著手,將方梓日和傅傑圍到中間,愣是不讓他們離開。
若不是學堂的孩子們心裡都明白,旁人看見了,還不知道在玩什麼新鮮遊戲呢。
見自己牽連了傅傑,方梓日拉扯了一下他的衣袖,小聲說道:“你快去你姨母那邊吧,不要管我。”
聽得此話,傅傑卻更加堅定了自己在這裡待著的心思。
他的臉上毫無懼色,朝著相對瘦弱的勒斯念就是一腳。
趁著他摔倒,留出空隙之際,傅傑拉著方梓日就跑。
看著自己兒子摔了個屁墩兒,遠處一直觀看的勒夫人可是坐不住了。
她急忙起身,朝著身旁的丫鬟吩咐道:“還不快去將公子扶起來!”
說完,又伸手招呼了一下府中的車伕。
“把剛剛那兩個小兔崽子給我抓過來!”
車伕聽令,快速朝著方梓日二人奔跑而去。
瘦弱的孩子那裡能跑的過大人?
不一會兒功夫,兩人便被車伕追趕上了。
傅傑因為有姨母幫忙,車伕不敢動手,於是,只抓了方梓日一人。
看著方梓日被帶走,傅傑不禁焦急起來,他看了看死死拉著自己的姨母,懇求道:“姨母,您快去幫幫方梓日吧,方才是我動的手,同他無關!”
“傅傑,你動手這件事,姨母會幫你保密,不過你不能替剛剛那個孩子出頭了。”
姨母緩緩說著,手裡卻始終不曾鬆開。
“你也清楚,對面是什麼身份的人,這事兒若是被你外公知道了,回去定會罰你。”
聽著姨母的話,傅傑是又急又氣。
他掙扎著,雙眼直勾勾地注視著方梓日的身影,看著他被車伕帶到勒夫人面前,自己的心也不禁揪了起來。
“可那是我唯一的朋友啊!”
他說著,咬了自家姨母的手,趁她吃痛鬆手之際,朝著方梓日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