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偃月的額上出著晶瑩,背上也是同樣。
刺痛感越發強烈起來,讓她忍不住流下了淚水。
她將自己緊緊抱住,雙手用力的抓住自己的手臂,留下一道道赫然醒目的紅色。
儘管這樣,南宮偃月還是咬著嘴唇堅持著,愣是沒吭一聲。
她知道,只要抗過去就好了。
抗過去,自己的身子便能多堅持幾天。
而且,雲泉的藥浴同臨雲峰相比,簡直就是大巫見小巫,不值一提。
若是現在連這點疼痛都人受不住,到時候去了臨雲峰,自己恐怕是要疼死。
事實上,南宮偃月已經許久沒有泡過藥浴了。
上一世,自白卉死去,她雙腿殘廢之後,她便再也不曾來過太谷居。
這麼想想,南宮偃月恐怕是有些年頭不曾泡藥浴了,她甚至都忘記了。
忘記了這有多麼痛苦。
忘記了她曾經受過多少苦痛。
和顧白在一起的時光太過美好,美好到一時讓自己忘記了曾經眼前發生的一切。
那被血染紅的城,那屍橫遍野的場景,還有那血腥的味道。
南宮偃月想著,雙眸便緩緩睜開。
那雙黝黑美麗的鳳眸之中,盡是凜冽的寒光。
她直勾勾地注視著前方,看著水霧,彷彿看著夢裡那一片片的白霧,和血色。
“季淮安,我定要讓你血債血償!”
南宮偃月小聲唸叨著,眸子裡全是狠辣。
這般充滿恨意和兇狠的眸子,一不小心,便落入了顧白眼中。
在屋外站了一會兒,顧白平復下來,便急忙回到太谷居。
他動作很輕,再加上南宮偃月方才的全部精神都在用來剋制自己的感覺,一點都沒有發現,顧白站在了自己身旁。
看著南宮偃月雙眸裡強烈的恨意,顧白曾經有過的疑惑,又一次湧上心頭。
他猶豫了一會兒,這次,終於打算自己問出口。
“偃月,你為什麼這麼恨季淮安?”
他的聲音突然傳來,讓南宮偃月也是一驚。
她下意識拉扯岸上的衣物,裹住自己的半露的肩膀,一臉詫異地看向顧白。
“不要和我說,是因為他負了你,我知道,不是。”
顧白一邊說著,一邊坐下來,注視著南宮偃月。
他知道,依照南宮偃月的性子,這麼強烈的恨意,定不是來自於尋常的情情愛愛。
她不是這樣的人。
季淮安一定是動了不該動的,不然,不會讓她這般怨恨。
甚至,不惜以身犯險,佈置刺殺行動,也要讓他落入圈套。
可顧白不明白,這一切是為了什麼呢?
同他成婚三年,偃月除了感情受傷,似乎也沒有失去其他東西了。
他想著,實在是想不明白。
不明白那份強烈恨意的出處,也不明白她一直在隱瞞什麼,又為什麼隱瞞。
她是不信任自己嗎?
可她都打算將自己交出來了,那能是不信任自己嗎?
他琢磨著,安安靜靜地等著南宮偃月的回答。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著,南宮偃月也沉默著。
她低著頭,濃密的睫毛半垂,讓人看不出神情。
南宮偃月也在思考,思考一個合理的解釋,一個不會暴露自己重生事實的解釋。
想了許久,她才開口說道:“因為師父的話。”
她抬眸,直直看向顧白。
“因為我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