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時,東玄門已經變得冷冷清清,只剩下一灘血色,表明了方才人頭湧動觀賞的那場行刑已經結束。
季澤宮的腦袋上面綁著布,在房中休息了大約半個時辰。
他的耳朵,生生被季淮安咬掉了半隻,剩下的樣子,可謂是慘不忍睹。
疼痛和憤怒一起湧起他的心頭,刺激著他的每一根神經,讓他的每一個細胞都在顫抖。
他沒有想到,自己辛苦養大的兒子,居然在最後時刻,會做出這種大逆不道之事!
真是可惜了自己的一片苦心。
季澤宮這樣想著,忽然記起了他的新兒子李濟,便開口吩咐道:“將李濟叫來。”
他的聲音不像從前般那麼大,因為他隨便一動,就會牽扯到傷口,而那種心撕裂肺的痛,著實是讓人難受。
門外的家僕老蔡隱隱約約聽著有動靜,便緩緩推開門,小心翼翼地詢問起來。
“王爺,您方才說什麼?”
他的聲音一出,全是顫音,那是來自心底對季澤宮的恐懼。
畢竟,一個連親生兒子都會殺死的人,還有什麼做不出來的事情呢?
若是惹到他,那該是怎樣的可怕下場?
老蔡不敢多想,便乖巧地站在門框邊上,顯得極為恭順。
本來心情就不好,一聽下人連自己的吩咐都聽不清,季澤宮便越發生氣了。
不過這一次,他沒了力氣去扔東西打人,只能老老實實地躺在床上,怒目而視。
“廢物,統統都是廢物!本王養你們有什麼用!一個個的,就知道白吃白喝,一點事情都辦不好!”
他一邊下意識地捂住半邊臉,一邊低沉著聲音咒罵和抱怨。
省的動嘴時,會不小心牽扯到耳朵的傷口。
他的姿勢很是搞笑,配著那因為生氣無法發洩的憋屈表情,盡顯滑稽。
然而,即便是再好笑,老蔡也不敢笑。
他在府中多年,深知這個男人的狠毒。
為了活下去,他早練就了一副,對季澤宮恭敬不已的假面具。
“王爺息怒,王爺息怒啊。”
老蔡急忙跪地求饒,語氣裡依舊是畢恭畢敬。
看著他的態度還算不錯,季澤宮努力平復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緩緩說道:“本王讓你將李濟找來。”
“回稟王爺。李濟公子寅時便出府,去往方家,現在還未回府。”
他一五一十地回答道,不敢有半點隱瞞。
不過,這樣的話語一出,還是刺激到了季澤宮,現在略顯脆弱的心。
或許是被季淮安的一席話震驚到了,季澤宮忽然之間,有些在乎起所謂的家人情親了。
他覺得,自己都已經成這樣了,這個兒子居然一點也不在乎,怕是心有不軌,早晚會和季淮安一樣。
而一想到季淮安,他就會想到自己被他吃下肚子的半隻耳朵,憤怒便彷彿火山般爆發出來,極為猛烈。
可這樣的激動情緒,帶來的,是半張臉的疼痛難忍。
這痛感一來,一陣接著一陣,就像海浪襲來一樣,一遍一遍地刺激著他的每一根緊繃的神經。
他強忍著疼,但臉上猙獰地表情可以明顯的體現出他此刻的痛苦。
見狀,老蔡急忙衝上前去,一掌拍暈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