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偃月心裡暗暗想著,不經意抬眸看向南宮炎珏,與他四目相對。
她明亮的眸子裡略過一絲慌張,很快就恢復正常,剩下的只有一潭死水般的平靜。
這佯裝出來的冷靜,可以持續多久呢?
誰也不知道。
南宮偃月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了一抹和善溫柔的笑容,一如往常,緩緩開口問道。
“這幾日,朝堂之上,可還安穩?”
喝了不少酒,她的聲音裡帶著些許虛,彷彿是遙遠天邊飄來的一朵雲,溫軟又甜糯,可偏偏讓人覺得有些不真實。
她本來不想問這些事情,畢竟也不重要。
但同自家弟弟對視一眼後,她的大腦就一片空白起來,隨口而出的便是這句話。
好在她喝了酒,聲音本就不太正常,也讓南宮炎珏聽不出她心裡的慌張。
見皇姐問話,南宮炎珏大手一揮,撤了宴上的歌舞美姬,緩緩從坐席上起來,走向南宮偃月,眼眸卻一直注視著她一旁的顧白。
“顧將軍,還請回避一下,朕要同皇姐聊些家事。”
他頗為有禮地說著,可那聲“家事”,還是加重了一下。
顧白剛想要拒絕,就感受到自家夫人輕輕拍了拍自己的手,心裡顫動一下,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起身,朝著南宮炎珏拱手開口:“偃月身子不適,皇上多擔待些,臣告退。”
他的聲音是冷冰冰的,可看向南宮偃月的眸子裡全是溫柔和不捨。
這份關心被南宮炎珏看的是一清二楚,也讓他更為不悅起來。
他承認,他就是不喜歡顧白。
尤其是知道,自家姐姐在乎他的那一刻,他就更為不喜了。
看著顧白離開,南宮炎珏才落座在南宮偃月身上,開口說道:“朝堂一切如舊,不過後宮細作猖獗。”
聽著此話,南宮偃月的眼眸魏東,嘴角勾起了一抹略帶戲謔的笑。
“哦?”
她開口說著,帶著酒意,也帶著一絲放肆和囂張。
“是嗎?”
她黝黑的鳳眸之中盡是陰謀算計,在燭火下閃著的微光,都透著一股子狡黠。
這樣毫不收斂的她,已經很久不被南宮炎珏看見過了。
自三年前同季淮安成婚以後,自己的姐姐就變成了原來母后期望的那樣,端莊得體,落落大方。
可實際上,南宮炎珏知道,姐姐是閒雲野鶴般的性子,生來就是自信又囂張,張揚又跋扈。
可不論是什麼樣的姐姐,他都喜歡。
南宮炎珏瞧著,不自覺也笑了起來。
“是啊,皇姐,這宮裡著實該好好整頓一番了。不然他們都忘了,誰才是主子。”
“不急,再過三日,計劃就要開始了。”
南宮偃月一杯酒下肚,瞅著泛著亮的金樽,眼眸中全是恨意。
她朱唇輕啟,帶著一份胸有成竹的自信。
“你發現了誰家的細作?若是平南王的,那便殺了吧。”
“我知道,皇姐。不過這細作的身份還未確定,只是端太妃薨逝之前,朕去拜訪她時,碰巧見著那細作,後來……”
南宮炎珏沒有將話說完,可這其中意思,南宮偃月已經明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