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後,一滴淚劃過了右臉。當淚水低落在地時,卉笙收到了星耀的第二道傳音符。卉笙選擇視而不見,就好像只要不去聽,就可以當作沒發生。如此自欺欺人,真真是好笑。
卉笙靜靜地哭了一會兒,那傳音符在她耳邊飛來飛去繞了好幾個圈,不忍起煩,卉笙還是點開了。靜靜地聽完,卉笙不禁捂住了嘴,就好像,嘴巴被遮住了,心痛的聲音也就不會被人聽到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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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靜靜抽泣的卉笙,陸文博和陸蔓思反倒是平靜了下來。原來人真是很神奇的生物,當慘痛只屬於自己時,便會怨天尤人、悲痛萬分。當慘痛屬於所有人時,反而釋然了。看,原來他們也沒有比我們好多少,原來大家都是要歸於虛無的,原來只是早晚之別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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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星耀趕往法界時,九方蒼將手中的劍舉至身前,正要開始施放靈術。古陽楚瑤渾身是血地倒在了一旁。楚瑤的身側,除了兩位法界御師,還躺著上百具屍體,全是分派給法界的魔狩軍。除了楚瑤和兩位御師,其他人的屍首上都只有一道劍傷,可見是一招致命。而楚瑤和兩位御師顯然經過了一番血戰,屍首上滿是傷痕。
當屍首未展現於眼前時,死亡這件事其實並沒有切切實實的衝擊感。但當星耀親眼見到倒在血泊中的將士時,他深深地意識到,那些曾經鮮活的生命,那些會笑會哭、竭盡所能活著的人們,再也不復存在了。他們的存在彷彿成為了虛幻,因為連他們曾經生活過的世界,都就這樣雲淡風輕地被九方蒼毀滅了。這些生命,在九方蒼面前,如此草芥,如此輕飄,如此不值一提,就如偏偏雲朵,揮一揮衣袖都能將其消散。消散後,誰又還記得那朵曾經炫彩奪目又變換多樣的雲彩呢?天地之間,再無來處,再無歸處。
星耀握住了手中的玄劍,目光炯炯地注視著九方蒼,這個曾與他一起打打鬧鬧,替他頂包受罰,隔三岔五就跑來找他要吃的,也是他愛護了一生的弟弟,沒想到終有一日會這樣出現在自己面前。
星耀想起卉笙說起的那些往事。當年,母后本已起了殺意,偏是自己跑去抓住了他的手,才導致了母后和父君的心軟,才會讓事情變成了這樣。他不知道影汐臨死前是何心情,可有恨過他這個哥哥。如若不是他,影汐不必承擔這樣的命運,不必面對母后的橫眉冷眼自慚自愧,不必在生命的最後一刻還要去懷疑這一生的意義。如若不是他,所有的人都不用死,不論是美好的還是艱苦的人生,至少還能活著去體味,活著去改變。但正是因為他,九方蒼才活了下來。九方蒼毅然無情地終結了生命所有的可能性,而他九方星耀,也是幫兇。
這一刻星耀明白,身為神族帝君也好,身為九方涵櫟的兄長也罷,九方蒼,必須由他來阻止。
思慮至此,星耀的臉上充滿了堅定,這是他必須要做的事情,他絕不退縮與推諉。他握住手中的劍,直朝著九方蒼飛去。九方蒼見星耀的劍朝著自己刺了過來,端起衍無劍以抵擋。兩劍相交的劍氣,將目之所及的雲層悉數震散。
“阿櫟,”星耀大喊著,“快住手!”
“我說過了,我不是九方涵櫟。”九方蒼面露慍色地說。
“我不信。你明明保留著阿櫟的記憶,憑何說自己不是九方涵櫟。我們這些年的過往,你真的全然不記得了嗎?”
“記得又怎樣,難不成你還指望我顧念舊情?”
“既然你還記得,那你如何能忍心殺掉這些曾經和我們一路走來的夥伴?你如何能絕情到視生命如草芥?就算這五界是由你當年一手創造,那你也沒有權利去剝奪天下蒼生孜孜以求立於世的機會。你這樣,和魔哪還有分別?”
“是魔也好,是神也罷,我不在乎。我不過是來履行當年的契約,不過是在為這千萬年間的怨魂,討一個公道。”
“我言至於此,看來你是絕不罷手了?”
“五界不滅,我絕不罷休。”
“那我們,也就沒有再交談的必要了。身為神族帝君,我必須要阻止你。”
“可惜就憑你,是阻止不了我的。”
說完,二人再次過起招。星耀試著張開無域,以免二人的打鬥影響到法界。但九方蒼身為神祖,完全無視無域。所以星耀的無域完全無法困住九方蒼,只得作罷。但為了不傷及無辜,星耀還是在下方張開了一個結界,以抵擋來自空中的二人的攻擊。